天下第一嫁(下)  第23章

作者:典心      更新:2020-05-05 15:20:55      字数:1004
  话还没说完,公孙明德已经抬起头来,黑眸中闪着不寻常的光亮。
  「谁换了我的鞋?」他疾声问道。
  夏姨被这一逼问,有些吓着,吞吞吐吐的回答。
  「是——是——是夫人……」
  「什么时候换的?」
  「过年前就换了。」夏姨见主子神色不对,她提心吊胆,却还是鼓起勇气,决定说出一切。「相爷,夫人跟我打听,问出你习惯穿的,是城外孙大婶做的鞋,才冒着风雪,亲自去请对方做的。」
  公孙明德的脸色变得更铁青。他竟连朝服也不换,即刻转身,再度牵出骏马,冒雪往城外而去。
  银雪压着枝头,城外也是银白一片。
  他循着记忆,找着了一间农舍,翻身下马,亲自去敲门。
  这些事情,他必须亲自确认。
  「谁啊?」木门内传来问话,过没多久,就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农妇,木门推开,探出脑袋来察看。「是谁啊?大过年的就——」她突然住口,眯起眼睛,端详了好一会儿,表情才转为惊喜。「啊!是相爷啊!快请进、快请进。」
  孙大娘拉开门,请入公孙明德后,就东忙西忙,急着要招呼贵客。这几十年来,公孙家几代的鞋,都是她亲手做的,虽然制作的次数少,但是公孙家给的银两,让她这个寡妇生活过得轻松许多,也能将四个孩子都拉拔成人。
  对于公孙家,她始终感激不已。
  「相爷,您今儿个,怎么亲自来了?」她紧张的问。「难道,是新鞋不好穿吗?」
  「不,新鞋很好,很合脚。」
  孙大娘松了一口气,脸上这才再度有了笑容。「还好还好,不然我可就辜负了夫人的托付了。」
  「是她亲自过来,跟你订鞋的?」
  「是啊,夫人拿着旧鞋,要我照旧缝制三双。」提起龙无双,孙大娘笑得更开心了。「夫人不但美若天仙,还细心得很呢!她怕新鞋磨脚,那一日还特地要我把鞋底揉得软些,让相爷穿得更舒服。」
  公孙明德看着脚上的鞋。
  就因为她的这点细心,所以连他都没有察觉,她替他换了鞋。
  「她来的时候,是哪一天?」
  「腊月中旬来过几趟。我记得,夫人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是小年夜那天,她中午时过来,取了您的新鞋,就离开了。」
  小年夜那天下午,第一桩抢案就开始了。
  就算龙无双来过这里,真的替他取了新鞋。但是那一天,她也是日落后才回府,从中午到日落,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抢案就是在那时发生的。还是没有证据,证明她与抢案无关。
  孙大娘没有察觉,公孙明德表情有异,仍旧笑咪咪的,先端了一杯热茶奉上,接着才又说道:「之后,夫人就去了邻村找陈师傅,替您做新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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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师傅一见到他,也是眉开眼笑。
  「相爷,真是稀客啊!欢迎欢迎!」他乐呵呵的笑着,还不忘往公孙明德的背后望去。「夫人今天没来吗?」
  「没有。」
  陈师傅有些失望,却还是热情的延请公孙明德进屋,屋子的门板上贴着春联,但有几处地方,看得出来是刚刚修补的。
  才刚坐下,陈师傅就迫不及待的问。
  「新衣裳穿得合身?」不等公孙明德回答,陈师傅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那几件衣裳的料子,都是夫人去买来的,每一块料子都是她亲手挑的呢!」
  「夫人说,怕您穿得不惯,又怕您穿得不暖,所以光是挑料子,就耗了一番工夫,式样更是跟您以往穿的相同。」
  「夫人还吩咐,绣纹得细,得用黑线,说您不爱太过奢华。」
  「夫人又嘱咐了好几次,得做得牢靠些,在手肘部分,还得加衬一块布,免得您为国事奔波时给磨破了。」
  「夫人可有心了,前些日子啊,就过年前,跟大过年的那几天。夫人每天下午,都会到我这儿来。」
  陈师傅热切的说着,一字一句,都让他心底那难言的滋味更加苦涩。公孙明德深吸口气,沉声问道:「她每天下午都来?」
  「对!每天下午,风雪无阻呢!」陈师傅回答。「夫人就坐在那儿等着,看着我做衣裳,直到日落才回去。」
  公孙明德转头看去。
  角落,只有一张椅子。
  一张木头钉成的椅子。
  没有舒适的绣褥、没有温暖的狐皮椅垫,就只有一张简陋的椅子。
  陈师傅还在说着。「那时候还冷得很,我门板坏了,寒风都灌进屋子里,我一把老骨头了,也没法子修,夫人却还耐着冷,接连几个下午,都坐在那儿,不时吩咐我,该怎么制作衣裳,才能让您穿得久、穿得舒适些。」
  「后来,夫人不但给了我制衣的银两,还派了木匠来,替我把坏了的门板修好,不让我这老头子冻得手脚冰冷,总算能过个舒服的年。」陈师傅说啊说,说个没完。「相爷啊,夫人不但生得美,心地也好,对您更是用心呢!」
  每一字、每一句,清清楚楚的,都传进公孙明德的耳里。
  他面无表情,仍看着那张椅子。
  那张木头钉的、简陋的椅子。
  风雪寒冻,阵阵都从门板缝中吹进破屋里,她就坐在这儿,看着师傅为他缝制衣裳,任何细节都不肯放过。
  那些日子,她回到府里时,一张脸儿总是通红。原来,那不是行抢后的兴奋,而是天寒地冻,她坐在这儿一下午,被寒风冻红的。
  公孙明德缓慢的起身,走到椅子旁,张开大手,握着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椅,眸光不再凌厉,反倒晦暗无光。
  好,你觉得是我做的,那就当作是我做的好了!
  她愤怒的声音,清晰回荡在他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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