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鸭变凤凰(蜜月佳期)  第31章

作者:芭芭拉·卡德兰      更新:2020-12-23 03:28:32      字数:1044
  门前的下士举起了手,她费了番工夫才让骡子停下来。
  “干什么的?”他问。
  她用拇指向后比了比,他看见木头货车里有个男人躺在稻草上。
  “天花!”
  下士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你要看,我有证明。”那个女人用暗语说。“不过要碰这些文件可得小心。”
  他掏给士兵看。可是他根本不打算接过去。
  “你打算去哪里,女士?”
  “出去啊!”她回答。“全城里那些该死的儒夫,就没有一个敢诊治这么严重的天花。”
  下士一步也不肯动,只从货车边缘窥视了一下,看见躺在稻草上的男人,脸上长着明显的红色天花痘,正在发抖。
  “出去,离开这儿!”他粗暴地的。“越快越好!”
  门打开,那女人鞭着骡子,驶出去。
  到了圣·克劳德城外普鲁士的前哨部队,她仍然作同样的解释,可是医生签署的证明却被详细地检查,而且有一个下级军官问道:“夫人,你运送的这个男人或许得了天花,”他的法文有喉音,不过还听得懂。“可是你没有理由要跟他一起出城。”
  她没有回答,只是拉起破烂的衣袖,露出手腕,她的皮肤上竟然有两颗鲜明的红色天花痘!他飞快地把证明文件还给她。
  “赶快离开巴黎,越快越好!”他命令道。
  “我们要去那地斯,先生。”那个女人说。“当然,如果我们能在死前到达的话!”
  那位德国军官并没有听到这句话,他正急急忙忙要去洗他碰过证明文件的手。目送他们离去的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似的微笑了,其中一个说:“我宁愿死在枪弹下,也不愿意得这种疾病。”
  “对付这样污秽的人真是浪费弹药。”另一个回答。
  驾车远去的途中,安东妮亚把背挺得直直的,努力使自已不回头张望。
  她用手轻拍着骡子使它走得快些。普鲁士的前哨站一消失在视线之外,公爵就从木车的板子上坐了起来。说:“我简直要缩成一小团了!”
  “你可以到这儿来驾车。”安东妮亚回答。
  “正合我的心意。”他答道。
  公爵爬到货车的前面、接过她手中的缰绳。
  “这些可喜的化妆能不能拿掉?”他问。
  “最好再留一阵.”她回答。“莱比警告过我们,到处都有日耳曼人,而且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俘。”
  “我知道,”他说。“不过根据报告,他们还没有到米斯。”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图尔一定会安全到达哈尔的。”公爵说。
  这位随从是在两天前和一群美国人结伴走的。他们透过特殊途径,幸运地获得法国和日耳曼双方的同意而成行的。
  他们拿到的通行证刚够他们和仆人通行。即使愿意,也不可能多带任何人走。
  结果公爵以一笔在安东妮亚看来是天文数字的巨款法郎,贿赂一个美国人的法国仆人,使他留下,而让图尔顶替他。
  亨利·莱伯希尔和公爵设计出整个计划,而且详细地把计划告诉图尔,连细枝末节也不放过,好让他确实知道该做些什么。
  在一个菜比确信还没有被普军占领的乡村里,要留下两匹为公爵和安东妮亚准备的马。
  “尽可能买最好的,”公爵说,“然后雇当时找得到的最快的交通工具赶到哈尔,游艇会在那儿等。”
  “普鲁士人不会动英国船的。”莱比肯定地说。
  “是的,不过他们可能阻止我们上船。”公爵回答。
  “如果哈尔被普军占领了,图尔就要想办法和我的船长连络,要他把船开到雀堡。”
  “那要远很多啊!”安东妮亚很焦虑地说。
  “我知道,”公爵说。“可是有你同行,我不愿意冒险。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一路穿过乡下,或许我们会很幸运。”
  “目前的报告——不过当然,这不一定可靠,”莱比告诉他们。“显示普军的势力还没有越过圣·昆提斯。”
  “那么渥塞尔士和艾瑞斯仍很安全,”公爵说。“不过我不打算进任何城镇。我们要一直在田野里赶路,也许我们可以在小村落里弄点吃的东西。”
  “大人,从巴黎人的表现来看,我可不敢指望这一点.”图尔说。“我很了解这些法国人,在他们恐惧自己可能会挨饿的时候,绝不会把食物送给,甚至卖给过往的旅客。”
  “我想这是事实。”莱比同意道、“成百的残兵使地方上对军队的印象很坏。当那些饥饿的部队向农夫乞求一点食物的时候,据说那些农夫会把门闩上,而且威胁要放火。”
  “我们会尽量多带食物,”安东妮亚轻声说。“否则在上游艇之前,只好饿一两天。”
  说话时,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公爵。
  他已经好多了,可是她知道这段旅程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她想:万一他崩溃了,那该怎么办?或许有些敌人占领下的村落是没有医生的啊!
  不过当他们出发的时候,公爵的精神显得很好,他觉得终于开始采取行动了。
  看到莱比替他们带来的伪装服装,他嘲弄了一番;等他看到我他们离开巴黎的木制货车和骡子时,他对安东妮亚说:“我相信,公爵夫人,你会发现这和我们出发度蜜月坐的小马车一样,让你终身难忘,只是它没有那么快罢了。”’ “我只希望是鲁法斯在拉它!”安东妮亚回答。
  “我也是。”他轻声说。
  她忽然感到心底一阵温暖,因为他们正在共享对马的关爱,以及一个共有的秘密。
  可是当他们离开屋子,留下莱比在身后绝望地目送他们远去时,安东妮亚觉得害怕了。
  如果被法国人发现他们的伪装,已经够糟了。要是被普鲁士人发现……
  他真是不寒而栗了。万一被人揭穿,他们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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