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新娘  第6章

作者:欧倩兮      更新:2020-12-24 03:49:14      字数:1113
  蓝凤抱着她的“重要新闻”,正在那儿发急呢,见国王问起了,兴冲冲道:“蓝凤儿刚探得一件事厉恭将军要娶亲!”
  国王愣了愣,端详不出这个消息有什么意义。“厉恭要娶亲,干咱们什么事?规定还要迭他红包吗……?”
  一句话未完,内厅骤然一阵震动,锦帘忽忽扬了起来,十几盏华灯飘来摇去,火焰儿都要灭了,跟着是“砰”地一巨响,什么重物倒了地……厅上,玉顿王和蓝凤都大为吃惊。国王立起,才喊了声“国师”,又被厅外一阵吵嚷声打断,有个上下一身紫纱罗的艳装少女,盈盈奔了进来,两名宫女跟在后头,跑得喘叮叮的,只到厅口便打住,不敢擅入。
  “父王,您也在这儿!”那艳装少女见着玉顿王,拜了一拜。原来是玉顿的爱女,曲曲公主,此时一脸惊疑,望着锦帘那头,问:“发生了什么事?刚刚好像地牛翻了身!可是我摩勒儿师父练法出了意外?”
  公主称国师为“师父”,并不是戏言一句,她还直是摩勒儿的门下弟子,跟着他学点本领的呢。只因曲曲公主天生机巧,摩勒儿也乐意给予调教,虽说公主金枝玉弃之身,粗重武功学不来,但是摩勒儿自有一些独家绝活儿,也把个公主教得头头是道。
  此时国王茫然摇头。“朕也不知,”转对锦帘呼喊:“国师,国师,您还好吧?没出什么岔吧?”
  众人屏了半天息,听着、等着,终于,重重的帷幕后方有了回应。
  “老夫没事……陛下,公主不必担心,”那头有点喘意,缓缓说罢,歇了一阵,喊起蓝凤来。“蓝凤儿,你刚刚禀什么来着?厉恭那黑小子,要娶亲?”
  “是的,国师,”蓝凤赶忙回话,“厉将军指定了手下,明日即要赶赴长安,去把他订了亲的娘子接到军中。”
  静寂了一会儿,帘里头阴阴笑起来,“陛下,厉恭有喜事,咱们可不能失仪,得给他迭个贺礼才行……”
  “迭什么礼?”国王愕然问。
  国师在里头没有答腔,锦帘却陡然大动,平空起大风,厅上众人的头发衣带都飞扬起来。恍憾问,有个物体飞出帘子,“砰”一声重重掷下琉璃地。
  众人战战兢兢围过去。是其石头人,鲜次长补,宫女的模样,那脸上的眉目唇鼻,栩栩然宛似个真人,而且,看来……看来面熟得很。
  睁眼瞧仟细了,玉顿王大惊,失声道:“这这不是喜娃吗?怎地怎地”国王悚栗得说不成话。方才远见喜娃活生生的入帘侍奉,这会儿她却成了死硬的一块石头!
  曲曲公主顷刻领悟过来,她胆子大,不像她父王大惊小怪,只觉得敬畏惊喜,孜孜问:“师父,您可是可是练成了化石术?”
  织金帘子又动了,裹头响起一阵大笑。
  “正是,厉恭那小子赶得功,也许老夫可以拿这个当礼物,迭他一尊石新娘!”
  说完,笑声再起,那笑声内力十足,荡荡然震着金碧色的四壁,然而却是不折不扣,一个小孩子的笑声。
  第三章
  六月长安城仿佛注定了会是个阴沉沉的日子,初夏的这一日,长安的天迟迟地未亮。然而蒙咙的大清旱,宣阳坊窦家,依旧开出大门。
  一声长嘶,响在晓气里,清烈烈的。只见一匹青马,驰出满植着捂桐的大院,马上坐了个中年男子,四十来岁,红纱袍、黑纱帽一身端然的穿戴,少说也是位四、五品官儿。看他仪表伟俊,但是形色匆匆,策马拐过了巷弯,转眼便去了。
  宝家院落,又静下来……“爹”
  不料一声呼喊,追出个少女。袅袅娜娜一副身段儿,却是身势奇快,她所著一袭绿地染白花的罗裙,都在晨风中飘飞了起来。
  马上男子闻声勒缠时,那少女也已经飞身而至,一双素手捧着的,赫然是把精光四射的镶银长剑。
  “爹,您忘了佩剑啦。”
  “梅童,傻孩子,”马上男子笑道:“爹是要陪同建成太子和齐王进宫去面圣,哪可以佩剑?”
  “可是”那少女不能够放心。“您说过今日进宫,情势非常凶险……”
  窦梅童见着爹爹的神色,一霎沉重下来。他是这么说过,他也这么劝过太子……恐怕秦
  王世民就要有大动作了。
  窦谦做为东宫的官员,建成太子最倚重的策士之一,对于李家兄弟权力斗争那种激烈的局面,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为李渊得了天下,立长于建成为太子,但那一统江山最大的功劳,却在次子世民身上,世民有雄才,朝廷里外都有威望,秦王府中,文官武将人才济济,对建成不能不构成莫大的威胁。
  然而建成也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一个心有所图的老四,齐王元古,索性和大哥连成一气,合力对付起世民来了……朝中政争的种种,窦梅童多少由她爹爹那儿,听得一点,十分耸动。今儿爹爹入朝,梅童格外感到担忧,巴巴地捧了他的剑追来,无非盼着他小心。
  窦谦跨在马上,只是和颜悦色的敦促:“乖孩子,快回去,风头有点冷呢爹上了朝,很快就会回家。”
  不知怎地,梅童这天对着父亲特别显得依恋,不觉踞起脚,伸手去牵它的袖子,楚楚地像个小女孩儿。
  窦谦心一动,恍憾又在她身上,见到心爱那女子的影子。一股凄伤,一时不得解,俯身去抚着女儿的腮帮子。风又来了,心疼地,柔声哄她回家。
  梅童却未走,站在街头的大槐树下,望着爹爹骑马的背影,给那苍淡的晨雾,一层一层的抹去,再望不见了。出了半天种,隐约手酸起来,这才觉察那柄银剑的重量,沉沉的垫在双手上。
  抱了剑,梅童慢吞吞走回家去。大门还敞着,梅童立在石砌地上,一院青冷的梧桐,由手掌大的叶间望上去,是稀稀落落未明的晨天。
  往日这时辰,爹常领了她在这庭上练剑呢。
  爹爹有文才,又有武艺,带着地出西域来到中原,差不多十来年了,一百在东市的大商客家里作客。主人家兴致来时,陪着清谈,闲时则给女儿讲书、教剑,生活倒也过得优闲风雅,自从被荐入东宫,做了官儿,由不得自主也卷入风起云涌的政局里去了……李家骨肉相争,合朝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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