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假情人  第32章

作者:欧倩兮      更新:2020-12-24 03:49:26      字数:1048
  老天,难道他自己的事情还不够他头大吗?
  他劝著,「好了好了,宝琳,别哭了,我会帮你找到大卫,」他往门外望了望。「不过现在,我需要你先帮我一个忙。」
  宝琳止住泪,张眼看他。「什么忙?」
  「你去告诉外面那女孩——说我是个天杀的、没良心、不折不扣的混帐男人,叫她离我越远越好!」
  二十分钟後,李隆基人在小屋裏等著,那扇门终於悄悄开了,娓娓纤秀的身影子镶在门口。李隆基想办法给自己挂上一个最无赖、最吊儿郎当的男人那种表情。
  娓娓望著他默然了许久,後来才低声道:「她全告诉我了。」
  「是吗?」就连嗓音也很无赖。「她说什么?」
  「她说你是个……天杀的、没良心、不折不扣的混帐男人。」
  他做出淡漠的神色。「或许吧。」
  「她还说……」娓娓咬唇停顿了一下。「爱你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你是她见过最有价值的男人,她情愿跟的是你而不是别的男人。」
  李隆基两道眉毛弓起来。「她这么说?」天老爷,为什么没有事先警告宝琳不能自创台词?
  娓娓走到他跟前,轻轻抬起他的手,柔声说:「李斯特,我晓得你是为了我才对她那么绝情的,你并不愿意伤害她。」
  照剧本不是这么演下去的!娓娓应该气急败坏赏李斯特两个响亮的耳光,然後和他一刀两断!
  李隆基委实绝望到极点,他使劲抓住娓娓的胳臂对她说:「你知不知道?你真是个天真的女人——不,或许你还不是女人,你还没有成熟到知道什么对自己好,什么对自己不好!」
  就为著这几句话,小木屋那边娓娓绝了迹,没有再去。
  她把自己关在家裏三天,最後,终於把整件事弄明白了——李斯特是个痛苦的男人,他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伤了别人,自然也伤了自身。
  想出这个道理之後,急急从她花梨色的窗前振起身子,换了衣裳,连忙即出了门。
  她三姊自己虽然与仇霄的事情搞得一团混乱,连日有气无力的,发现到娓娓赶出门去,依旧打起精神拨了电话给李隆基。
  「隆哥儿,娓娓刚刚出去了,八成是要到小屋那边去找你,你赶紧准备准备。」
  他没有多话,只道:「我马上过去。」888
  海边已近黄昏了,远处晕红的海水,恍如心波在荡漾。娓娓赶到小屋时都有点喘息,而且还没想好见到李斯特要说什么,然而,还是先见他吧。
  照例敲了门,却许久没有往常那低哑,老像要笑出来的一声「进来」。娓娓於是迳推了门入内,见到屋裏的景光,她吃了一惊。
  屋子丰空,桌椅横放,一些拉杂的东西散置在墙角,诗人的书画全不见了,地板则有些进进出出凌乱的脚印——好像有人不久才从这屋子搬走似的!
  娓娓的心狂跳起来,瞥见桌上有一纸笺,用块海边的小礁石压著,她捧著胸口走过去,拾起一看,纸上是诗人富有个性的狂草:
  风的相遇是错误的
  云的相遇是错误的
  雨的相遇是错误的
  你我的相遇也是
  错误
  因为无心相遇而无心
  羁留
  娓娓吸一口冷气,感到莫名的震惊。就算再傻、再呆的人,都能够了解这首诗的含意,她也终於明了事实——
  诗人李斯特不告而别了。
  第八章
  李斯特走了。
  娓娓没办法相信他就这样一走了之,连最後一面也不见,最後几句话也不当面说,好像她这个人并不存在,无需交代。
  娓娓觉得她的心像块豆腐落了地,摔得稀烂。难道这段日子两人相处——就算不是相爱,也总有几分情份,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吗?难道诗人的心真是如此漂泊不定,竞至於毫不顾惜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她泪流满面冲出了小屋,忽见有条高俊的人影迎风站立在堤岸上,她五百度的近视眼让她无法看清楚什么,然而凭感觉晓得那个人是她熟悉的。
  李斯特在那儿,他人没走!
  娓娓飞奔过去,呜咽地投入他的怀抱。这个人拥著她好一会儿没作声,他身上有种极清爽的气息,他的胸怀紧实而温暖,拥抱她时十分坚定,有种女子可以安心投靠的安全感。
  到後来,她听见他开口道:「赵四小姐,你怎么会在这裏?」
  这嗓音爽朗彻底,具有力量,与李斯特那口低哑含糊的调调回然不同,娓娓猛抬头,泪眼中看见一张脸——五官分明,眉目尤其显得俊迈,头发稍长了点,然而整齐而潇洒。
  很眼熟的一张脸,乍看和李斯特很相似,然而不是他。
  她一僵,失声道:「你——你——」
  他对她微笑。「才隔没多久,赵四小姐,你就把我名字忘了吗?」
  她哽噎道:「我没忘,你是李隆基——你怎么在这儿?」
  他往海边张一眼。「饭店有意开发这块地,我准备好好做个评估,」他又低头看她,显然很关心。「你又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在这裏,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这一问,又把娓娓的泪意引出来,双泪像珠串一样滚滚而下。李隆基柔声问:「什么事,告诉我。」
  她别开身子,不肯说话,肩膀只是颤动。李隆基见她实在可怜万状,便伸手把她肩头轻轻搂过来,她非常脆弱,需要有个人,也不管这个人是谁,伏在他胳膀上哭,把他的袖口哭湿了一片。
  他从口袋掏出一方印有菱格图案的丝质手帕,递给她,温和地对她说:「再糟的事,都会过去的,是不是?」
  她捧著那手帕,哽著声,「我……我不知道。」擦眼泪时,隐约觉得那手帕有一抹松林清新的气味,与他身上相似。
  他把她带到堤边的一株树下,让她坐在铁椅子上。她心思一动,重新又掉一会儿泪,然而他不再追问,也不多话,拣了石阶坐下,双手交叉,静静的只是陪她——像个在你崩溃的时候,可以倚靠的人。

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