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魂  第10章

作者:欧倩兮      更新:2020-12-24 03:49:38      字数:1123
  这一回,还是为着闵正因病移居到水沙连来疗养,凌秀带兵随行做护卫,这才 又有了与真真相处的机会。
  相处近一个月,伊人天天入眼来,一颦一笑,都把他多年来对真真种下的层层 情愫,挑拨得是波涛汹涌,难以自持。
  偏偏凌秀是个行规步矩,严守分际的人,平日行止不肯有半点冒失,何况是对 真真,又怎愿有一丁点儿的唐突?因此只能在自己胸中锁住一段柔,没法子向佳人 倾吐,苦苦压抑,总像是折磨。
  真真对于凌秀,似乎就没有这种复杂深沉的心思,见着他,只是欣喜,浅浅带 上了笑,脸上却还有泪痕,眼眉楚楚,使得凌秀看了又怜又爱,内心的那份情意不 自禁显露出来。
  快步定到真真跟前,下人退去了,他柔声低问:“怎么了?什么事委屈了妹妹 ?还是什么人欺负了妹妹?”
  “没有什么。”真真抿去余泪,这时候感到有些赧然。不过一时勾动思母的情 绪,见嬷嬷哭了,自己也跟着哭,想想,还真孩子气。
  凌秀却不信,见她眼圈儿泛着红晕,一片对她呵护之心,要问到底。“一定有 事,告诉我。”
  他越这么追究,真真越觉得羞赧,别过身去,一味否认,“真的没有什么。”
  她坚持不说,在凌秀,却感到失望了,他总愿意自己是真真能够托付心事的人 。
  踅到真真跟前,他起先没说话,只是注视她。真真垂头立着也没动,一阵风来 ,拂动她的裙端,裙上绣有金线的兰芝和蝴蝶,飘到了凌秀布着泥尘的靴面上,她 身上一缕如兰如麝的香味。也飘到了凌秀鼻端──凌秀心头一荡,再也按抑不住, 虽压着嗓音,话却说得极其迫功,“真妹妹,?知道?是可以信得过我的,我俩也 算从小一块兄长大,这几年虽少相见,但我的心总是……总是记挂着妹妹,妹妹但 凡有事,凌秀没有不效犬马的道理,甚至于,甚至于凌秀可以为妹妹出生入死── ”
  见凌秀说话突然严重起来,真真不能不动容,也不能不脸红,急抬头拦阻他, “凌秀哥哥。好端端怎么说到死上头去了──”
  凌秀却突然失了神,紧盯着她,口中喃喃,“真妹妹,我──”他心中有话, 吐露不出,俊脸上双颧烧得红红,神情却是一片的迷鳛u。
  如此之状,却把真真吓着了,看着他,退后一步,忧急地问:“凌秀哥哥,你 是怎么了?莫不是这趟路风尘劳累,还是事有不顺?”
  凌秀一下如大梦初醒,也发现自己失了态,十分不安,连忙说:“没有,我没 有事,路上一切顺利,平番之议有结果,我还得去向恩师秉告。”
  真真轻轻一吁,望了望天色。“爹歇中觉也该起来了,你先过去,我马上给他 送午点去。”
  凌秀点点头,脸色恢复平静,却还似有一丝迷惘,幽幽望真真一眼,掉过身, 走回廊去了。
  看着那道修俊的身影,消失在廊弯的几竽绿竹之后,真真这才回转过来,上阶 进了厨房。
  炉上一锅冰糖百合银耳早炖得烂熟了,真真取下白底篮彩的深碗,盛了两份, 加盖配上汤匙,待要唤大丫头阿□,背后忽然有人咕卿道:“那个人,姑娘可要留 点神……”
  真真吃了一惊,回头见是罗嬷嬷。人佝在角落暗处,嘎着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来没由的,只教人听了心头一阵发凉。
  真真颤声问:“罗嬷嬷,?说什么?”
  罗嬷嬷却不吭气了,一双老花的眼睛只管眇眇眺着回廊。
  凌秀去的方向。
  不久,真真领着大丫头阿采,送点心到了“汲文斋”。
  汲文斋原是座书轩,宁静清幽,也设了寝卧的地方,闵正在此起居,可养病, 可读书,必要时见客也方便。
  真真打起帘子,恰好见到父亲拥衾而起,她喊了声“爹”,忙赶过去,扶持爹 起床、披衣,问他可好。
  闵正露出微弱的一笑,拍拍女儿手背,并没有答话。
  他今年四十初度,相貌清隽,身体一向偏于文弱,半年前无由的病倒下来,也 延请过好几位大夫诊视,看不出所以然,吃了些方子,都没有些效应。
  这当中有位老医师曾经表示,闵正有积郁的脉象。真真不免想到,母亲故后这 四年,父亲始终是落落寡欢,眉头少有开展的时候──如今这病,只怕一半还是心 病呢。
  因此,当彰化仕绅提到水沙连有一口泉,治百病有其效,真真便力劝父亲到这 里来疗养,暂离开失去女主人的故宅,或能稍稍转移伤逝缅怀的心情。
  水沙连一地,果然是个山回水抱,土厚泉甘的好地方,景致尤其清丽幽绝,唯 一要顾虑的是,距番界近了。这一阵子,内川番不时出来为乱,闵正携家带眷到这 里养病,势不能不提防。
  正因为彰化营的刘参将是闵正的旧交,而把总宋凌秀又曾经是闵正的学生,有 这二层关系,刘参将特命宋凌秀调了一干兵丁,浩浩荡荡护送闵知县一家来到水沙 连,驻守在此。
  不料未久,便爆发了番乱。
  此时,真真把父亲扶上前厅一张檀雕太师椅,左右瞧了一下,空荡荡别无他人 ,她诧异道:“怎么凌秀哥哥没有过来?”
  闵正那苍黑的眉抬了抬,沙声问:“凌秀回来了?”
  “是,”真真答道。“已经进园子了,方才还在后埕和我说了几句话儿,他说 要过来见爹的。”
  “那怎么没有来?我在等他回禀消息呢。”闵正疑问着。
  真真同样感到不解,不知凌秀为何耽误,他行事是绝不怠慢的,尤其对老师, 更是出入必告,何况是远行归来。
  她想到方才在后埕上,凌秀的言行举措与平日人不相同,说的那一番话,以前 从来没有过,那眼神,那语气……他,是在向她示爱吗?真真又觉得腮边儿热烘烘 的了,心里头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是喜欢他的,把他当哥哥,当自家人,如果 说到别的上头去,那她不知道怎么想,她没想过……真真自在心头思来想去的,一 桩心事,不便向爹提起。于是改口道:“给爹炖了银耳汤一句话未完,厅外传来朗 然一声:“恩师。”岸岸踏进门槛来的,不正是凌秀本人?他已换了装束,涤去满 面风霜。想必是临时起的意,决定先回房卸下行装,略事梳洗,回头再来拜见老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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