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1号公主  第36章

作者:苹果鸟      更新:2020-12-24 04:03:58      字数:1127
  于是火添的二胡同好会,又多了两个完全不会拉琴的社员。校方乐于见到问题学生不再满校园游走,只要他们四个不惹事生非,学校就尽量放任他们自由。在学校找到容身之处的雷电更是脾气丕变,甚至安分地跟火添学起二胡。
  “温柔之必要,肯定之必要,一点点酒和木樨花之必要,正正经经看一名女子走过之必要……”这首《如歌的行板》成了他们的镇社之诗。
  他们偷开工厂的小发财车,用社费到附近的园艺店买了两株木樨花,放在社办里。社费?雷电从自己家开的电子游艺场,每个月轮流开一台小玛莉的钱箱来充作。收杜费的当晚,他们会集体到雷电家开读书会,等他爸妈兴奋过头失去防备时再伺机下手。恒峰则从家里搬了一堆洋酒、香烟。而社长负责在背后操盘计划玩乐等相关事宜。
  监于温柔与肯定他们暂时还找不到(火添被他们三个同化,变得脏话不断、学着凶狠,不再忍别人的蜚言蜚语),所以他们决议要取得“正正经经看一名女子走过之必要”。这很难,因为只要好看的女性同胞从他们身旁经过,除了猛啸口哨和鬼吼鬼叫外,他们啥都不敢做(有色无胆的匪类,指的就是他们)。遇到女中的学生他们更是把头逃窜不敢正视。
  那一年,他们骑着摩托车逛遍台南县的每一个角落,去七股吃咸冰棒,到四草等搁浅的鲸鱼,在海边烤肉架营火,还在赤岛楼凿了一块百年老砖回学校。
  教官斥责他们:“你们错过了生命中的黄金时期。”火添回了一句让师长都傻眼的话:“但是,你却错过了我们。”顿时训导处肃静无声,一位女老师还掉下了眼泪,走到火添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用不屑的态度瞪了主任教官一眼才离开。
  “超吊!”恒峰跟雷电三人的共同心声,“原来被人肯定的滋味那么棒。”
  恒峰说:“但,记住如果您还是学生,想要尝试有理行遍天下的感觉,请您做好至少一支大过的准备再说。高一下学期末,火添被记了一大二小过,我们一人一支警告。理由:目无师长。因为教官比天还大。”
  高二,一种恒峰等待已久的“必要”,终于降临到他身边。高三六班的转学生林晴雅,那就是我,他学姐。恒峰说:“你是逼着我得目不转睛注视的发光物体。像是萤火虫,微弱却耀眼。你搬来我家隔壁的那晚,从搬家公司的卡车前座走下时,我被电到了。不是你带电,而是你就是电。”
  午休期间,我总会一个人躲在后操场的司令台边的椅子上吃中饭。苏打饼干,小罐悦式矿泉水,一本画巷肌肉男与胸部半裸长裙女的书。这样就当作一餐,三个礼拜以来始终未变。而恒峰常常到我的身边附近游荡。
  火添说:“那个叫做罗曼史,是女生看的A书,男生A书的琼瑶版。”我不承认,驳斥火添的说法,他不懂,那是离我们女生最近的浪漫。
  “那个又扁又瘦的女生哪里好?”从恒峰开始源源不绝地念着我的好,火添就在我身上挑三捡四,嫌我长相苦,身材烂,态度傲。直到恒蜂拗起脾气,把脸扳僵,他才愿意改口。“好好好,不生气喔,她最棒了好不好。”跟哄小孩似的对话,在他们班上已经屡见不鲜,反正恒峰与火添已经是班上同学的绝缘体,注定要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根本不理会同学对他们举动与对话有何看法。
  火添建议,对付我这种苦情女,就是要让我得到依靠的感觉,“坚强意志所包裹的,必然是颗脆弱的心。”铜墙铁壁不过是等着被刺穿,胜负单凭谁有耐心罢了。
  在学校帮我订便当送汽水,在家替我倒垃圾。学着安静地倾听我的遭遇,再惨也不能跟我一起哭,要保持男子汉的从容不迫。不管我说什么话题,听不懂的就自然的傻笑点头即可,火添教导恒峰如何接近我。我必须坦承火添真的聪明。
  “这个简单,傻笑可算是我的本能之一。”恒峰笑着说。其实就算是再难上百倍,跳楼,自焚什么的,依他单细胞的思考回路,对火添的信任,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果然如火添所料,不久恒峰追到我,不仅如此还赚到我的初吻。我们发展的很顺利,里长伯、里长太太妈都喜欢上我。
  “什么,你为了她跟你爸下跪?”“你秀斗吗?为了她,你决定不考大学?”
  火添对恒峰发了这二次脾气。因为恒峰丧失原则跟弃他而去。
  “我们要一起上大学。”那是一天无聊午后,恒峰突然萌生找个大学念也不错的想法后,火添对恒峰做出的承诺。“我头脑不好,很难吧!”大话可以随意说,但是自己重几斤几两,恒峰是秤过的。
  “不过是高中题目大杂烩,有公式和规则。顶多浪费几年,不然考大学不难。”火添言之凿凿,恒峰也就相信,有一天他也能上大学。因为如此,无论恒峰再怎么讨厌那个老当他是白痴的成大物理系家教,他也会耐着性子听完几小时的课。
  “YouGoIGo,YouStayIStay。”恒峰当火添纯粹开玩笑,火添是闭着眼睛都能考上台大的高材生,难道要他陪自己重考吗?
  “为她牺牲这么多,你不后悔?”火添向恒峰分析距离与环境,以及会导致我变心的所有外部因素。“我像会抱怨的人吗?”对这恒峰倒是很有自信。举例来说,恒峰恨里长伯却从不怨他。
  “就是因为你压根子不会才糟糕。”火添叹着气,揉扁空烟包,捡起刚刚抽半截就扔掉的烟,用手指稍微拉直,点了火又继续抽着。五官所散布的,尽是无奈。“我生命唯一的遗憾,是晴雅帮我填补的。”恒峰说光这一点,为我付出再多,他都觉得值得。
  “怕她最后会成为你唯一的缺憾。”火添看着表,该是恒峰回工厂接晴雅的时间,他把桌上的牌捣乱,催着雷电交出欠的牌钱,然后将他整晚所赢的通通塞到恒峰的口袋里,“带你的水某去好好吃顿宵夜吧!”。火添打牌很少输,他说:“算好机率,记牢52张牌,想输都难。”只有恒峰他们三个才会笨到屡败屡战。付完饮料和茶点的费用后,火添从来就没留下一毛钱。目送恒峰离开前,他不忘笑,“补别人,也别忘了自己。”话千篇一律,但,火添却永不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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