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东风  第5章

作者:绮绮      更新:2020-12-25 13:12:59      字数:1078
  同时也撞见这一瞬的李稳婆,很是担忧一问。“唉呀!那小姑娘没事吧?”
  屏住了呼吸,他试着探向她微弱的脉搏,发现她脉象平稳、没有大碍,只是气血阴虚,加上方才她强忍着心中恐惧,战战兢兢完成了使命,待处于紧绷的心绪一松,整个人便就这么晕了过去。
  “无妨。”唇角微扬,左靖南俊容上浮现一抹歉赧的浅笑,“她只是累坏了,没有大碍。”知道她安然无恙,他心中一舒,摊开双臂,温柔地将她横抱入怀,走出厢房外。
  在朦朦胧胧的记忆中,她感觉自己好似飘浮在云端之上,又彷若睡躺在潮水之间,起伏荡漾、晃晃悠悠,始终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所牵引着。
  其间,耳边还不时传来一抹低沉的男嗓,喃喃语调、软语如丝,就浅靠在她耳畔,那么舒徐、那么温柔,那么具有安抚能力,让她情愿就这么一路长睡下去……
  
  “不……不要!”
  随着一声尖细的叫喊,柳绢儿挣扎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梦里的她饥饿、恐惧、寒冷,像一只野狗般蜷伏街头,只为了一块冷饼被人像野狗般毒打。
  然而,这不仅仅只是一场梦,那些都是她在关外流浪的岁月里,曾经真实历过的恶梦,只要一想起这些往事,她身体就会不由自主的打颤!
  眨了眨眼儿,心魂甫定的她,静静凝觑周遭的一切,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洁净清爽的卧房之内。
  屋内十分深长,南面房墙的尽头处,是占据一整片墙面的大书柜,上头除了摆放着无数卷轴字画、文房四宝之外,还珍藏了为数众多的古医书籍,举凡︽千金要方︾、︽日华子诸家本草︾、︽百草药典︾、︽伤寒杂病论︾、︽脉经︾等等,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除此之外,屋子四壁还挂有人体穴道图、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纲目等图解,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一处小小药铺馆呢!
  所幸这一处窗明几净的卧房之内,摆设简单、清雅怡人,处处打扫得一尘不染,除了空气中还飘散着一股淡淡药草味儿,并没有太多令她感到不舒适的地方。
  可身为一个姑娘家,怎么也不好逗留在陌生的地方,尤其这一处朴实到连一丁点女儿家拿来装饰用的小饰品都没有的卧房,俨然是一名男子所有。
  思及此,她晃晃悠悠地扶着床柱,勉强地支撑起身子坐卧了起来,心里觉得迷迷糊糊的,对于自己怎么被带到这儿来的竟然没有半点印象!
  直到一张英挺斯文的俊容缓缓浮现在脑海中,她这才意外想起,自己昏厥之前的种种经过--她,一个极度恐血的女子,竟亲手为一个难产的孕妇成功接生了一名婴孩。
  这对她而言,可谓是破天荒,头一遭呀!
  摇头苦笑了下!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一件事她明明可以罢手不管的,可不知为何却又在转念之间改变了主意,难道……就只因为她无法眼睁睁看着那样一个仁心仁术的男子束手无策、坐困愁城吗?
  啧,她呀,一进了长安城之后,整个人就犯傻了!
  在江湖上飘泊多年,宅心仁厚从来就不是她的性情之一,救死扶伤更不是她的唯一志趣,恣意行事、随性而为,才是她真正的本性。
  不过,看在那男子似乎并非是个冷血庸医的份儿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啰!
  思及此,漂亮的唇角微扬,顺手从腰间锦囊取出一颗蜡丸,捏碎了和水喝下后,她精神霍然爽朗了许多!
  俄尔,她发现自己一身狼藉,衣衫上沾染了一大片已干涸的血迹,于是一双骨碌碌的眸儿在屋中又兜转了一转,接着从房内衣柜中挑出一套洁净男衫,在身上比试了比试,心中忖度道,本姑娘助你行医救人,换你一袭干净衣裳,应当也不为过吧?
  思及此,她褪去身上污损的血衣,将手中那一件显然过大、却又不失儒雅的男衫套上穿妥之后,旋即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屋子。
  踏出了屋外,她转过一道石墙,来到堂后一处院落,只见一群衣衫褴褛、臭气熏天的要饭花子正围绕着一座小亭,亭内还坐着一抹熟悉的颀长背影……
  是他?
  好奇心再度被勾起的柳绢儿,决定上前一探究竟,但因前车之鉴,这一回她学聪明了,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掩藏在树丛之间,不打算再次露面,以免为自己招惹来大麻烦。
  远远的,只见某个老叫化子一拐一拐的走来,似乎不太懂得规矩,踏进亭内不施礼、也不招呼一声,一屁股就坐在左靖南的面前,龇牙裂嘴、神情很是痛苦,大嘴一张,便是粗声嚷嚷着要左靖南赶紧为他诊治脚上的烂疮。
  尽管来人无礼,左靖南也不计较,专注地细看来人,发现对方面黄肌瘦、满身污垢,脚背上还肿了一个碗大的疙瘩,疼得老乞丐哼哼唧唧,不断喊着难受!
  “老先生,您得的是疥疮,已经化脓变色了,必须将患处淤积的脓血尽数取出,才可痊愈。”
  “全仰仗左大夫了。”
  “等一会儿切开脓包时,会有一些疼,老先生可得忍忍。”
  那老叫花子也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于是,左靖南取来一把匕首,经过火烤消毒之后,开始为病患医治,只闻一刀下去,噗哧一声,刹时脓血飞溅、腥味熏人,他也不嫌脏,忙用清水把疮口洗净,细细敷上膏药,并用布包扎好。
  这时,那老叫化子一对始终紧纠的眉头终于松开了,神情一舒,顿时变得舒畅无比!
  尔后,左靖南又开了几味药,让老翁拿回去熬水擦洗,可老叫化子却面露难色,窘困回道。
  “我一个老要饭花子,白日吃百家饭、夜里盖天地铺,浑身穷得叮当响,除了一只破钵和一根木杖,别说熬煮草药的药壶了,就连一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啊!”说完,老乞丐垂着头,哽咽地哭了起来。
  见老翁孤苦伶仃,行动亦又不便,左靖南见他实在可怜,于是吩咐小厮在堂内收拾出一间空屋,暂且让老翁住下,打算亲自为老翁熬药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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