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有毒  第9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35:41      字数:1068
  如若无他,她不会识得大娘,不会去到那个小山村,她和默儿也无法好好养伤,在那当下如果未得援手,单她一个或许还能撑持,但默儿……她不敢想。
  第二章 是要报恩的(2)
  于是在餐风露宿大半个月之后,商队踏进天朝富裕风流的地界,又走了几天,终才抵达最最繁华的帝京。
  岂料默儿忽就病了,着凉小咳,身体一直处在低烧状态,整个人病恹恹提不起劲儿。
  幸得人面甚广的商队领头大叔帮忙,在离开帝京往下一个县城走商之前,先帮她们在帝京城北赁到这处小民居。
  屋房小是小了点,院子还是大伙儿共用的大杂院,但对她和默儿来说够用了,重要的是,租金十分便宜。
  当真是应了沙奇大娘所说的,出门在外,要用上银子的地方多了去。
  她们随商队进帝京,一路上已花掉一些银钱,接着默儿病了,她替她延医买药,还赁了屋让两人能安顿下来,让小姑娘能安心养病,如此这般,那一小袋碎银也差不多见底。
  迫不得已,她把藏在靴侧的一把匕首上的宝石挖下来,偷偷拿去典当。
  当时被驱赶着进到那座天然形成的蛊瓮山腹,她一直带着这把小匕首。
  说来可笑,匕首还是「魇门」门主「赏」给她们十五名以体为器、养蛊入身的女儿家的。
  她后来一想,也许「魇门」门主除了想看她们与满山腹的毒蛊之物搏命,实也想看她们几个女子为了挣出一条活路会如何自相残杀。
  在那巨大的天然蛊瓮中,她不知其他人是否如门主所愿杀红了眼,但一切皆无所谓了,如今,她需靠自个儿活下去,需要照顾默儿,能解燃眉之急的也就是嵌在匕首上的这颗蛇纹宝石。
  她是进到帝京才知有「当铺」这种地方。
  蛇纹宝石约莫指甲般大小,她实在也弄不清值多少钱,但一颗发亮的小石头换了五十两白银,她觉得挺好……嗯,事实上是好得不能再好,如此一来,她能买些好东西帮默儿好生滋养,还有本钱做点小营生。
  终能远离西疆域外,在这繁华的天朝帝京安身立命。
  大隐隐于市。这样,很好。
  嗯……唯一不太好的是,不管什么大小事,只要稍稍走漏风声,消息立时传遍整片大杂院,甚至整条松香巷。
  就拿「孟大爷每天天未亮就来蹭吃」一事来说,今早因他孟大爷突然从「不该出现的地方」跳出来为她出头,在场那么多只眼睛瞧着,那么多双耳朵听着,最后是闹得有些过了。
  众人皆信默儿的话多些,以为孟云峥真来蹭食,不管她之后如何强调,说他孟大爷确实付了每一次的粥钱,且还多付许多,大伙儿仍没将她的强调听进耳里,乔家婆婆甚至轻捏她小手,低声笑道——
  「傻丫头,付没付钱难道是要事吗?」
  没付钱,吃白食,不就跟那三个仗势欺人的赵家打手一样,怎不是要事?
  姜回雪一时间想不明白,只晓得不愿孟云峥被误解,解释得更急。
  乔婆婆最后笑着摇头,颇无奈般拍拍她的手背。「算了算了,你我也算有缘,往后这般的事,咱这个老婆子就多替你照看一二吧。」
  她依旧一副没搞懂的模样。
  老人家摇头兼叹气了。「你这孩子……欸,都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家,怎还不懂?该怎么说你才好?一个大男人天天上门蹭吃,你以为他想蹭的只是吃食吗?这般的事,你一个女儿家是不好开口,但不打紧,有老婆子呢,咱替你向孟爷问个清楚明白。」
  一个大姑娘家,一个大男人,这般的事……
  原来众人以为……以为那男人有兴趣的不是吃食,而是她吗?
  这下子还不把姜回雪吓出一脸青白!
  先是惊讶到血色褪去,一会儿双颊却透出两坨红,红泽染遍小脸。
  事情的发展已到她说破嘴皮都辩不清的境地,任凭她再如何解释,乔婆婆早有自个儿的想法,不是她能轻易撼动的。
  老实说,从西疆来到帝京落脚,她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再见到那位「贵人中的贵人」。
  毕竟被现实追赶着,得迈开脚步往前,得照顾好默儿,得寻一条生计,还要时时留意自身体内的变化等等……
  一开始容不得她多想,等到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新任「天下神捕」孟大人的种种事蹟,她才记起自己与那位神捕大人也许同处在城里,离得甚近也不一定。
  然后,忽有一天,他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来松香巷这儿指导孩子们武艺,跟她讨了一碗粥试食,她当时面对他,内心之激荡笔墨无法形容。
  她想,自己看起来肯定很呆、很傻,愣在那儿要让他把话连说三回才听明白,一回过神来又慌慌张张。
  十指连心啊,而她心慌心喜,闹得十根指尖直发颤,连「舀一碗粥安安静静送上」这样的事,她都办不好。
  他没有认出她。
  觉察到这一点,一开始她甚是惊讶,但回想了一下那时候的情状——
  她湿发覆面如惊弓之鸟,全身冷到发痛,又痛到泛麻,话都说不全。
  默儿就更别提了,从头到尾紧搂她不放,缩在她怀里抖得比她还厉害。
  相较于现下,生活多少安顿下来,她抬头挺胸过着静好的小日子,把默儿也养出一点点肉,她学着怎么笑,怎么跟旁人一块儿笑,学着去过寻常百姓该过的日子,努力记起六岁前曾有过的点点滴滴……如今的她,与那一日被他的座骑咬住头发揪上河岸的那名女子已大不相同,至少在外貌上极难连想在一起,他没认出那是自然。
  然后基于自己的私心私欲,她觉得他没能认出,那样挺好。
  对他虽心存感激,却觉若认了他这位恩人,又得扯到双鹰峰上的事。
  这一回她意识清楚、脑清神明,他若对她和默儿细细盘问,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的话,那她和默儿养蛊入体,为活下去,血气更被用来制毒、被迫助纣为虐一事,必无法久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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