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爷  第23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38:26      字数:1065
  “我说错什么了吗?”霍清若依旧有些怯生生,两手相互揉捏着,仿佛抱酒坛抱得两手快废。
  孟威娃哈哈笑。“没有,没错”大嫂没错。错的是三堂哥,真不该喝那么多酒。”
  话一转,女眷们全往廊桥底下瞧,看家里的年轻男丁和仆役们抬起孟回,边叮咛他们小心留神,一边还七嘴八舌叨念孟回的醉酒失态。
  霍清若敛眉,唇角极淡一勾,待掩去笑意,扬睫便见孟冶那双眼。
  挤上前帮孟回的人太多,他仅立定不动,扫向她的两道目光里探不出深浅。
  他本就寡言,今晚更是沉默。
  她想起白日在正堂上,孟回两眼黏在她身上,丈夫定然察觉到了,两男人还以目光对峙,而后是孟回那抹几近轻佻的笑……那时,丈夫心里已闹不痛快了吧?
  所以整晚才异常沉默,连亲近她、跟她多说几句话都不愿。
  既是如此,现下又待如何?
  难不成真以为她被孟回所惑,痴迷孟氏的玉颜佳郎,才傻傻抱着酒坛子跟对方窝在廊桥上,来个“烟火下谈心”?
  他是那样瞧她的吗?
  夫妻间的情义,她守得牢,抬头挺胸没对不住谁,他若真将她瞧小了,那、那……内心掀巨浪,凌乱得难受,一猜测他可能对她的误解,浑身便疼痛起来,哪还能静心多想什么。
  下意识,她微微抬起下巴,有点要强,有点挑衅。
  孟冶面无表情,转身随众人走开。
  夜更深沉,坚持要守岁的孩子们都已呵欠连连,有的摸回房里入睡,有的歪在堂上罗汉椅里,皆睡迷糊了。
  黑影融进夜风,倏忽间跃上角隅碉楼,角楼上有人夜中相待。
  “来了。”等候的那人瞥了来者一眼,目光遂又远放。年三十的大寨,许多人家点灯不灭,雪花飘起,点点灯火与皓皓白雪,静美。
  “嗯。”来者立定不动。
  “阿回寻你麻烦了?”身为族长就这点累人,啥事都得管上一管。
  “没。”抬了下略见皱眉的额头。 “啊!记错了,不是寻你麻烦,是寻你媳妇儿麻烦。”年轻面庞微绷,线条陡然凌厉。
  族长又问:“你媳妇儿吃亏了?”
  “没。”顿了顿,嗓声沉定:“她让别人吃亏。”族长嘿笑一声。“护你护得紧嘛。”
  年轻面庞上的厉色忽而一弛,试图压制,但肤底深红仍渗出表面。
  “有何打算?总不好把你媳妇儿推到风头浪尖上。”族长慢吞吞转过头。
  “我会处理。”答得毫无犹豫。
  “好。”族长点点头,全然信任。一会儿才又拾语,话题一转:“所以,真不回大寨长住?”
  “西路山中亦属大寨,那儿自在。”族长仰望雪花飞飘的夜空,轻声叹气。“你武学尽得孟氏真传,处事亦稳健,我实想不出更好的接替之人。但老一辈固守成规,血缘相继胜过一切,才教你陷进这局面。”
  低笑一声。“竟连这大寨祖宅都住不得了。”年轻面庞恢复一向的沈肃神态,平声静气道:“族长一任,威娃足可担当,她性情朗阔,胸怀广志,再下十年功夫,武艺定有大成,孟氏大寨下一任主事,非她不可。”
  “可她是女儿身,就怕老人家又要说话。”很苦恼般摇头。
  角楼上陷入静默,任雪花飘了会儿,年轻汉子才又启声:“生老病死躲不过,十年后,如今已七、八十岁的长老们,能有几个留下?”
  族长凶霸霸瞪他一眼,突然咧嘴嘿嘿笑。“你小子活脱脱就是孟家的种,跟咱一般心黑手狠啊。这种诅咒老人家死了算完的话,说得毫不拖泥带水,痛快!”
  “……我没诅咒他们。”语气闷了。
  “我知我知,有些事咱爷儿俩心照不宣,你懂我,我懂你,足够了。”欣慰颔首,拍拍义子肩头。
  “……”想让动不动就闹、啥事都要闹过再闹的长老们死了算完的人,是你吧?身为义子的年轻汉子抿嘴不语,默默背起黑锅。
  爷儿俩静伫又看了片刻灯火与雪景,族长似终于心意笃定,淡淡道:“那就再等十年吧。”
  “嗯。”
  “虽退隐西路山中,“隐棋”那边的事,你还得多帮帮手。”
  “是。”正事谈定,族长畏寒般搓搓手,又开始不正经嘿嘿笑:“睡吧睡吧,杵在这儿风吹雪算什么事?回房、上榻、抱媳妇儿喽!”
  话音未竟,长影已从角楼直直跃落,连石阶都不走了。
  年轻汉子慢腾腾转身下楼。
  他当然也要回房。当然也要上榻。但,不太确定能不能抱到媳妇儿。
  他没护好妻子。
  以为真有麻烦事,也该冲着他,毕竟以往皆如此。
  未料有人拿她开涮,挖坑又打埋伏的,要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有些事难以启齿,他事先未曾提点,事后又解释不清,她真会恼恨他吧……
  孟冶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做“近房情怯”。
  然而再如何怯,还是得提气于胸,咬牙头一甩,破门……呃,推门而入。
  烛火已灭,无损他的目力,暗中的榻上有一身形在被中微微隆起,今夜妻子没留一丝半苗的火光给他,更没为他等门。
  内心暗暗叫糟,还是自动自发先转进偏间小室净脸、洗脚,稍感安慰的是,妻子虽灭了烛火却不忘留水在小红炉上,让他有热水可用。
  没人服侍,他像回到未成亲之前,弄好自己不成问题,却觉小小落寞。
  回到榻边,听辨妻子的呼吸吐纳,发觉她竟已醒转,不知是否被他吵的……她面向内壁侧卧,只拿后脑勺招呼他,当他轻手轻脚上榻躺平时,感觉她气息略绷,窒了会儿才吐出那口闷气。他心头也郁闷了。
  他这么晚才进房,分明避她,回来上榻就睡,当真半句话都不肯说?
  霍清若又气又急又觉得……委屈。
  她不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脾性,即便在冥主大人面前,可以斗智使小计,可以以退为进,但心里从无委屈之感,因她知自己要什么,做小伏低仅是手段。

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