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爷(下)  第4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38:38      字数:1020
  陆世平一颗心吊得老高,亟欲知道那眼疾如何?但她小小一名奴婢又催不得朱大夫,只得极力忍着。
  此慵懒的过午时分,北院弥漫着淡淡药香和莲子香昧。
  苗沃萌已浴洗过,换了干净衣裤,发丝依然轻散,但梳整得光滑如缎。
  苗家大爷、二爷中午时候过来探看了。
  奇的是苗淬元见着她,没一丝质疑亦无丁点恶言,似是之前关押她的事,与他一概无关。不过他苗大爷瞧她时的眼神就怪了些,让她直想抹抹脸,看是否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再有,北院这儿的事,连太老太爷都惊动了。
  但老人家从‘松柏长青院’过来,嗯……瞧了两眼已然清醒的三萌子之后,所有心神全放在一旁的露姊儿和她从灶房端来的百合莲子羹上。
  甜羹有一大盅,见太老太爷涎着脸直瞧,陆世平着实为难,才想冒险偷舀一小碗给老人家,半卧平榻的苗三爷似察觉出什么,竟问──
  “孙儿陪曾爷爷用些甜羹可好?”
  岂有不好之理?”
  太老太爷吞了满满一碗,银亮白胡须乐得都要飞起。
  太老太爷得偿所愿后欢喜离去,之后是朱大夫被请进‘凤鸣北院’,望闻问切了一番,见竹僮端来药汁,他瞧过药色、嗅过药香,满意颔首。
  苗沃萌让人喂着药,也吩咐底下人帮朱大夫盛碗百合莲子羹,好脾气的朱大夫原是推辞,但甜羹一摆到他面前桌上,他略瘦的褐脸一下子笑出好几道皱纹。
  于是病人喝药,大夫喝甜羹,各喝各的,边喝边聊。
  “咦……”半卧榻上的玉人突然吃痛般蹙起眉心。
  坐在榻边负责喂药的陆世平忙收回持调羹的手,心神重新落回苗三爷身上。
  “……三爷?”
  他眉仍拧着,唇瓣轻启,一副忍疼忍得辛苦的模样。
  见状,她气息微窒,连忙回眸唤道:“朱大夫,三爷他——”
  “我嘴痛。”苗沃萌一声截断她的话。
  “啊?”她蓦又转正脸蛋,定定看那张轻怨淡罩的俊脸。
  苗沃萌扬眉“瞪”人,嘴张得更开,唇内伤口更明显。
  “你拿调羹碰到我的伤了,会痛。”
  
  “呃……是、是奴婢的错。”她乖乖认错。
  不认也不行,他嘴上、唇内的伤……欸,全是她咬出来的。
  那日藏在水芦苇草丛中,他受药力茶毒,神志昏聩,她发狠咬醒他。
  当寸情急不觉心怜,此时他面庞苍白,黑发覆颊,微肿的唇伤尤其招眼,惹得她不愧疚都不成。
  苗沃萌很轻地哼了声,又很低地咕哝了句。
  “自然是你的错!”
  那声音小到只够近身的姑娘听闻,道完,他低垂俊脸偏向一边。
  吃完甜羹的朱大夫在这时笑咪咪插话——
  “待会儿喝过药,三爷在嘴上、唇内抹些咱自制的药粉,一天抹个三、五回,几日就会好的,不怕的。三爷快把药喝了,趁热喝,药力行血,功效较大啊!”
  闻言,陆世平舀了匙汤药再次抵近那张带伤美唇。
  为了不再碰伤他的嘴,她坐得更近,微低头往上看,以便看清他面庞。
  有什么东西疾速从脑中闪过,她脑门陡热,一会儿才意会了,苗家三爷正在脸红,又在脸红……
  又。
  欸欸,真是“又”啊!
  自历劫归来,病中初愈,他似乎很爱脸红……害她莫名其妙都要跟着脸红。
  幸得接下来的喂药,他很安静配合,没再嚷嚷嘴痛、唇痛或舌痛。
  正当她收拾药碗欲退开时,苗沃萌突然出声朝朱大夫问道——
  “你听过她说话了,你瞧,她这喉伤能治吗?”
  陆世平一怔,托盘险些滑了手,她眸光定定落在他脸上。
  朱大夫轻挲山羊胡,略偏着头打量她,笑道:“那还得请露姊儿姑娘让老夫把把脉,再瞧瞧喉里伤得如何,才好断定啊!”
  她犹然怔立,动也没动,只闻苗三爷又端起主子架势,沉声催促——
  “大夫的话没听见吗?还不过去?”
  跟在一旁伺候的小夏见事甚快,赶忙过来接下她手中托盘,没敢出声,仅挤眉弄眼提点她听话。
  陆世平只得呐呐答声。
  “奴婢听见了。”
  她坐下,任朱大夫号脉,一扬睫便觑见榻上男子凝神细听的模样,她心口微热,心音怦然,有些受宠若惊,都想走去探探他额温,看是不是又发烧了?
  最后还张了口,朱大夫用一根削平的小竹棒压着她的舌,勉强察看喉伤。
  那竹棒压得舌根难受,她忍不住干呕,半卧将养的苗三爷倏地翻身坐起。
  “三爷莫慌,莫慌啊……”朱大夫温声忙道:“露姊儿姑娘无事,您莫慌。”
  “……我没慌。”苗沃萌眉峰成峦,硬声硬气道。
  朱大夫也不与他多说,只笑笑点头。
  “没慌那很好啊!”
  他继而转向已呕出两泡泪、呕得满脸通红的陆世平,又温声问:“露姊儿姑娘这喉伤,是遭大火浓烟生生呛出来的,是吧?”
  她轻咳一阵,一手捣着咽喉,嗓音天涩道:“是……”
  朱大夫想了想,再问:“刚受伤那些时日其实开不了口,没法子说话的,可姑娘没等喉中被高热浓烟灼伤的口子愈合,便忍痛一字字磨出声音,是吗?”
  “嗯。”她微颔首。
  “呵呵,也难为你当初忍得了痛,倘是怕疼而不敢出声,喉管中的伤即便愈合,说不准要黏在一块儿,就算没把你的气堵实了,你要开口说话定是更难,即便能说,也没法如现下这般清楚,仅是有些嘶哑而已。”
  “所以能治?”问话的是苗沃萌。
  朱大夫瞥了他一眼,依旧好脾气笑道:“莫慌啊三爷,总得让老夫想想,细细斟酌才好。”
  “我没慌。”他声音再度绷起。

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