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爷(下)  第7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38:38      字数:1027
  “爷,是说这也奇了,她没事溜进‘凤宝庄’当丫鬟是为哪桩?好好的‘幽篁馆’大师姊不当,跑来当三爷的贴身丫鬟,她 这是想……想……”景顺两眼陡亮,抹掉黑黝黝炭粉的脸,所呈现出的是好看的麦色脸肤,此时麦肤刷地一白,他讶呼了声。“三爷,她会不会是冲着您来的?因为当年那个……嗯,一见倾心,念念不忘,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来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苗沃萌对他不伦不类的比喻微挑眉。
  那姑娘确实冲着他而来。
  但景顺却是不知当年‘幽篁馆’琴轩里发生的事。
  为奴为婢……
  报三爷恩义。
  然后呢?她想做的仅有那些吗?她可曾想过对他……对他……
  景顺的话继续飘在耳边,将他浮扬的心思勉强扯住。
  “爷,咱是快马先赶回来禀报的,那姑娘有严护卫护着,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待她回来,爷想怎么处置?”
  苗沃萌微勾嘴角,迷目中波澜不兴,他不答反问——
  “现下什么寸辰?”
  ***
  酉时末。
  小舟摇回‘凤宝庄’这儿的渡头。
  还得走半个时辰的路才能回苗府,如此算来,最快也得戌时四刻才能返抵。
  陆世平走得很急,未料竟能遇上清晨送她至渡头的赶骡大爹。
  大爹说他进城卸下一车子货,在城里吃吃喝喝,逛了不少地方,直到城门要关上才赶着出城回家,没想又遇上她。
  自然是没多推辞就上了大爹的骡车。
  大爹一送将她送到苗府大门前。
  她下车站定,甫旋过身想道谢再付些车资,大爹却头也不回、赶着车便走了。
  她追上好几步,边唤着,然而苍茫夜色中哪还有对方踪影?
  
  守门的小厮替她开了小侧门。
  入了府,她快步走回‘凤鸣北院’。
  然一过院里廊桥,她足音随即一变,放得既轻又缓。
  正厅的灯已熄灭,她走往主子内寝,寝房中亦是一片幽沉,她鼓起勇气靠近一看,垂慢内的长榻上……竟无苗三爷身影?”
  “……露姊儿?”
  她闻声回眸,是佟子。
  佟子揉揉爱困的小眼睛,打了个小小呵欠。
  “唔……咱和小夏刚把爷教的文章默了两遍,上个茅房就要睡喽,露姊儿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三爷人呢?”
  佟子歪歪头觑了长榻一眼,似乎也颇纳闷。
  “不知道啊……爷没唤人跟着呀!”小手抓搔肥耳,想了下又憨声道:“露姊儿,爷今晚怪怪的,啥儿东西都没吃哩!晚膳后该喝的补汤也不喝,朱大夫明明叮咛过他的,说他高烧虽退,寒症也未发,仍得小心将养,但他……他是爷,爷不肯张嘴,总不能用灌的呀!”
  “三爷没吃晚饭……”陆世平有些发怔。
  “今晚大爷外面有饭局,没回来用膳,二爷昨儿个又离开了不在府里,太老太爷就干脆在“松柏长青院”用饭,饭厅内也 就没摆膳。咱跟小夏去灶房端回晚饭和补汤,三爷却连一口也没吃。露姊儿……爷没胃口,是不是又病了?”
  他不是病。
  他这是在气她呢!
  她回来晚了,没来得及在旁服侍、替他布菜,他索性饭也不吃、药也不喝。
  欸,还说什么温润如玉、俊雅无端,闹起脾气跟个孩子似的!
  行过长长水路,她在师叔公那儿本不敢多留,但到底久未见他老人家,又值正午时分,遂在草庐的小灶房里小显身手,做了几道新学的菜给师叔公尝鲜,便如以往那样。
  之后她陪老人家喝茶,才问起‘幽篁馆’现状,问起师弟、师妹和几位制琴老师傅。老人同她说,小师妹霍淑年前阵子病沉了,不仅馆内生计一下子无人打理,师妹的病亦需花费不少药钱,所以师弟杜旭堂才卖出‘甘露’琴。
  回程的小舟上,那黝脸青年似想与她多说几句,只是她无心闲聊,很记挂师妹的病。尽管师叔公说那是风寒所致,一开始没留神才加重病情,如今也已慢慢好转,她总还是挂意。
  只是若回‘幽篁馆’探看,师弟、师妹势必追问她这两年的去向,她要再想偷偷走掉怕是不易。
  而当初离开,狠心断了连系,就是想成全师弟、师妹二人啊……
  再有,即便真要回去探看,也还得再跟苗三爷打商量。
  欸,她这一次对他食言了,没在说定的时候回来,往后要再开口告假,都不知他要如何刁难?
  遣佟子去睡后,她提水进自个儿在内寝里的隔间,再从耳房弄了些热水,将风尘仆仆的自己大致净洗过,换上干净衣物,待收拾好东西,苗三爷仍未回房。
  想了想,她立即出北院,却是往灶房院子去。
  留守的小杂没瞧见是她,瞄了眼又缩回墙角,没两下又打起盹儿,她则熟门熟路地在灶房里自个儿忙活。
  入夜后,只有一座小灶尚养着小火苗。
  她下了把生面条,捞起后拌过炸得酥香的油葱蛋丝,再切些新鲜黄瓜丝铺在面上,很简单的一道面食,闻起来香,吃起来清爽。
  将面端回北院,再把竹僮们放在小红炉上保温的补汤带上,她从北院后门走出,一路往‘九霄环佩阁’行去。
  倘是这么晚,他人不在那里,她可真得紧张了。
  幸得苗三爷‘失踪”一事,不必闹得举家尽知,他没窝在名琴环绕的藏琴轩内,而是在收藏无数册珍贵琴谱的书轩里。他盘腿坐在书轩内的平榻上,长几横在面前,几上置着琴。
  她点上一颤小小油灯,移过去一看,眸心不禁暗湛。
  他今夜抚的正是‘状酒’。
  这一方,苗沃萌早听出来人是她。
  即便她未出声,他也没质问来者何人,却是把摸索着写上的新谱‘啪”地一声合起,墨笔都滚落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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