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疯魔  第3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39:14      字数:1053
  冷冷一瞥,他旋身、展翅,不及高飞,异变成爪的脚竟被抓住!
  「带我走——」小姑娘惊急喊出,当真扑向他。
  燕影吓得不轻!
  心脏急遽跳动,怦怦、怦怦、怦怦——从未被谁这般「无礼」对待,没人碰过他这副诡异身躯,即便是凤主和太婆,在他气血大纵不静、外貌全然改变时,也不会无顾他的心思,大剌剌碰触他。
  小姑娘扑倒在地,抓到的是他强而有力的踝骨。
  他震惊之余,利爪陡挥,不意间在她臂上划开深长见骨的血痕,那薄瘦身子亦被甩飞,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才止。
  
  「带我走……若能生翅,若能……生翅……带我走……」
  他听着伏地不起的她胡乱呢喃,见她臂膀血流不止,不禁趋近几步。
  她侧着脸,湿润青丝散开,垂掩的长睫颤颤然,面色如灰,彷佛适才那一扑,已把仅余的力劲用光,此时气衰力竭,连要吸进一口气都艰难。
  他留意到了,她的颈侧不知被什麽割过,出血甚是严重。
  「带我……带我走……」
  她的呓语透出点儿绝望气味,像一条无形的诡丝,扯动他幼时记忆……铁笼、锁链、看戏之人惊骇又好奇的目光、自以为安全的小小角落,然後是迢迢长途的跋涉,杂戏团居无定所,直到他踏上南蛮之地……
  或者因为内疚吧,他瞧见她护住孩子,她救了人,他却让她伤上加伤了。
  为了消弭弄伤她的罪恶感,於是他振翅飞起,劲爪攫住她的腰身,带她高飞。
  紫鸢神识昏昏茫茫,却知自己在飞。
  不是梦。
  人面鸟没将她抛下,他能懂她的话。他当真带她走了。
  努力掀着眼皮,她一直想再去看清,大风却吹得她无法张眼。
  她像在那强壮的爪下晕厥过去,意识再次泅回时,人不知何时已安然落地。
  身下不是泥地或绿草,而是铺着一层蒲草软垫。
  听觉先动,有水声入耳,淅沥沥、哗啦啦,轻快如歌,她勉强掀睫,看到一幕薄薄水帘,她在一处偌大的水帘洞中。
  虚弱地眨动眸睫,一道巨大黑影在此时进入眼界,让她看直了眼——
  玄鸟面向水帘洞、背对着她伫立,洞外的天光不知因何格外灿烂,打亮整幕薄瀑,水珠飞溅乱舞,颗颗镶在黑羽上,那羽彷佛自有生命,每一根似在轻微呼吸,缓缓扬起,再徐徐贴伏,强壮庞然的躯体这样沈静神秘,美得教人屏息。
  她嚅唇想出声,又怕惊扰到什麽,眼前的鸟身却开始变化。
  蓬松鸟羽一根根缩短,变得伏贴,越变越细,最後不知藏到哪儿去。
  玄鸟的双翅也跟着缩短,黑羽褪去後,显露出一双肌腱分明的劲臂,然後是颈部、背部的改变,最後轮到那双锐利脚爪,直到那具变形的身躯,各筋骨关节处爆出如炒豆般「哔哔啵啵」的响声,紫鸢才悚然一悸,意会到那是一个男人。
  光溜溜、赤裸裸,浑身不着一物的男人!
  庞大美丽的鸟身所化作的人形,那人有着宽阔的肩头、肌理漂亮的臂膀、削瘦精劲的腰身,以及强而有力的大腿。这具身躯啊,轮廓如此凌厉,无半分柔和线条,连沈肩坠肘下轻轻虚握的指,每个微屈的指节都尽透阳刚……凌厉、强硬,却极为美丽。
  一颗心狂跳,失血过多又让她晕得厉害,但她不肯闭眼,不能闭眼,她必须看清楚这一切,她内心的疑惑已生成太久,终於……终於……有谁能为她解答……她要一直看着,将他看得真真切切……
  这一方,燕影在放任外貌异变、恣意遨游天际之後,自觉体内躁动一泄,终於才能再次掌握己心。
  回复人形,他抓来一条平时便放置在洞内的宽裤套上,两下轻易系好裤带,连上衣也不及穿,便快步来到小姑娘身边。
  「你……」他愣了愣,以为小姑娘家兀自昏迷,没料到人家水眸瞠得既圆又大,定定望着他,半点不害臊。
  又是那股没来由想发火的不自在感!
  该看的,不该看的,全被她看光了吧?!
  他脸皮微热,眯目瞪人,但见她颈侧的伤仍不住渗血,血濡湿她的发丝,染红她大片肩头,害得他一把火欲发不能发。
  紫鸢试着撑坐起来,但双手无力,右手前臂尚有两道血淋淋的爪痕,她微微挺起的上身忽而一歪,被那双脱羽成手的强健臂膀接个正着。
  她眸底执拗,近近地将他看分明,那是一张极年轻的脸,约莫十八、九岁,介在成熟男子与青涩少年之间的面庞,此时淡布在他颊面与颚下的黑影并非胡渣,而是回复人形後,还没全然敛净的细羽。
  「你的眼……」她细细吐气。
  燕影有些懊恼地撇开脸,收掉目中的瞬膜,那层瞬膜会让眼瞳异变得特别圆大,眼白部分几乎完全消失,整张脸看起来十分诡异。
  「好黑、好亮……」枕着硬邦邦却温热微湿的胸膛,她的低喟似带痴迷。
  然後,紫鸢发现自己又被狠瞪了。
  那双黑黝黝、闪动辉芒的眼,瞠圆瞪人时,狠劲十足。
  他的掌摸上她的颈部,停在那儿不动,掌温不住渗入她肤底。
  她心音骤急、气息窒碍,觉得下一瞬便要死在他指劲中……此时他要想掐死她,大手一收就能了结,易如反掌啊……
  但……这是在做什麽?!
  那张发怒的严肃面庞突然俯下,埋在她颈侧。
  窝在他怀里,紫鸢恍恍惚惚望着上方的岩壁,努力扯紧所剩不多的神智,好一会儿,她才恍悟过来,他粗糙的指正压在她颈侧血脉边的穴位点,有效制止出血,而伤口上此刻的温潮,一波波濡染,那轻轻的滑动,是他的舌和唾液。
  他、他竟是在帮她疗伤……
  紫鸢合上双眸,心颤抖抖,单薄身子亦不住颤栗,像整个人从极冻之地被丢进再温暖不过的水域,极寒与极暖间转移,不仅身体,连神魂都禁不住悸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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