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下)  第9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40:41      字数:1055
  她脸皮嫩薄,怕自个儿尴尬也怕对方尴尬,所以一直没正大光明探望小姐,如今知道她樊香实血没白流,心头这小窟窿没白挨,其实也就足够。
  该还的,真的都还了。
  此时,有温热的指探来按住她手脉。她陡一震。
  张开双眸,练气行功太过专注的她竟未察觉公子是何时到来,又何时上了她的榻,与她面对面盘坐。
  她实不愿他如此靠近,总难管住那最最低俗又最最真实的欲念,每当对他动欲,她便攥拳、暗掐腿肉,甚至紧咬下唇,什么烂招都能使,偏偏掌不住心,心都已多个窟窿了,却还是鲜活乱跳。
  手脉受制,左右两股丰沛热气陡地渗进血肉,顺着经脉游走她全身。如此一来,又是欠下人情,她有些紧张地挣了挣,却挣脱不开,扬睫见他面色不豫,她心一跳,冲口便出——
  「不劳公子费心,阿实自能行气。」
  她语气微绷,但表情很没气势,只盼他好心一点别来撩拨。
  哪知他脸色陡变,她不愿靠近,他却猛地一扯将她带进他臂弯里。
  如此一动,她左胸尚未痊愈的伤又被扯疼了,秀眉不禁拧起。
  她忍痛般闷哼一声,下一瞬,他倒是静止动作,仅静静维持搂抱她的姿势。
  疼痛一过,樊香实试着推开那片男性胸膛,他却不动如山。
  不仅推不开,他还得寸进尺将她整个人捞过来,让她背部紧贴他胸前坐着,然后可预料的,她双腕手脉再次被他精准按住,她不愿再承他的情,他偏偏一波又一波地将情、将恩往她身上推送。
  她还不起的。
  然而有他从旁相助,她体内气息果然充沛腾跃,在瞬间弥补了虚空,补足所欠缺的。
  他的气在她体内引导她,让她能轻易循着途径,小周天又大周天地行气于奇经八脉当中。
  「静心,随着我的气走。」他体热透出,再徐徐渗进她背肤。
  她咬咬牙,好不甘心,对他的「好意」挡都挡不了,只能被迫接受。
  当下凝神闭眸,宁定心志,让他的气充盈全身,再慢腾腾循着他的流动而流动,不噪进,稳扎稳打。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敛气于丹田,她额面业已渗出温热薄汗,浑身轻飘飘,身躯热且柔软。
  有好半晌,她完全不想动,觉得这样赖在他怀里好舒服,整个人仿佛浸淫在漫漫温潮中,随波起伏。
  直到他忽而收拢双袖,热息拂上她脸肤,一个吻似有若无落在她颊面,她陡然一惊,倏地直起纤背从他怀中退开。
  她一下子动得太急,不禁轻捂左胸伤处,本能地想按住那方带牵动的肌筋。
  「公子……多、多谢公子……」道谢时,连他双目都不敢仰视,当然也就错过他骤然间一变再变的神色。
  「当真谢我吗?」陆芳远轻哼了声。
  他的怒气是外显的。她偷觑他一眼。尽管语气淡然,嘴角甚至还有一抹微微上翘的弧,但樊香实清楚知道面前的男人发怒了。
  这样的公子对她而言甚是陌生。
  心绪外露,且容易动怒的陆芳远,在她脑中似不曾存在,一时间她竟接不上话,只能怔怔杵在那儿。
  幸好他没进一步为难她,他若对她出手,她只有挨宰的分,更怕的是她肯定把持不住。她说过,倘是他心恶,她也是喜欢的,何况他对她一直那样好,连在男女情欲上头,他亦能拿自己满足她……只是如今的她,已搞不清他的意图,不愿他骗她,不愿他为安抚她而哄她、引诱她。
  不是真心的,她便没办法蒙着眼假装一切无事,一切皆好。
  两人在榻上对峙了会儿后,陆芳远先打破沉默——
  「明日起,我随『武林盟』外诊一名退隐的江湖耆老,来去约莫十日,我不在之时,你药要继续喝,一日两回,外敷的药我已备妥在院内。另外,每日早晚都得练气,这功课不可落下。」
  道完,他下了榻,立在榻边拂了拂衫。
  樊香实仍有些发愣,他一下榻,她眸光不由得追上。
  四目相接,她背脊轻轻一颤,心口促跳两下,又是那种温温漠漠的眼色,即使他眉宇间仍藏不豫,眼神却透着探不见底的柔软。
  她连忙撒开脸不敢再看,只咽咽喉儿,略艰涩地低应一声,表示听到了。
  他又静伫片刻,离去时阔袖微动,到底没再碰触她。
  他离开时便如来时那样悄静,待她缓缓回过神,房中一切未变,被搅扰的只有破掉的心……
  
  公子主子不在「松涛居」的这几日,风忽而带起秋凉。
  今日,在「空山明月院」养了好些天的樊香实终于向鲁胖叔和鲁大叔「蹭」来一匹马,确实是「蹭」,她挨着两位大叔又说又乞又捧的,跟前跟后,大叔们见她脸色虽没以往红润,身子却似大好了,这才勉为其难拉出一匹温驯母马,让她出去跑跑马、透个气儿。
  上了马,也没个确切目的,策马轻驰,自然回到当时旧家所在。
  此夏末秋初时节,当年再加这些年累积下来的厚实冰雪层已消融了些。北冥十六峰一时有四季,以往这儿该是秋高气爽,却因地形改变,风向改变,也改了她脑中曾有的记忆,只剩白雪了。
  有人在不远处烧东西,像似……烧着纸钱!
  她微微吃惊,一夹马肚疾驰过去。
  马匹尚未完全停下四蹄,她已因看清那人,惊喜显露,不管不顾翻身下马。
  「小牛哥!」
  二十出头岁的高大青年抬起黛(矛勿黑)黑面庞,冲着她咧嘴大笑。
  「阿实,我给樊叔、樊婶捎完这篓子纸钱和纸元宝,才想上『松涛居』瞧你呢!哈哈哈,你倒自个儿跑来了,咱们俩整两年未见,默契可还是在啊!」
  樊香实用力颔首,眼泪奔了出来,又哭又笑。
  *
  几日后,当「松涛居」的公子主子返回居落,听闻大管事符伯捎上来的消息后,一张波润难兴的俊庞僵得难看,像极力克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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