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上)  第35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40:58      字数:1053
  返回居落时夜已深沉,他提气窜至「夜合荡」,在泉中浸浴一番,又在六角亭台内换上干净的内襦和衣袍,才踏着徐慢步伐走回「空山明月院」。
  院中,有人在夜月下为他等门。
  见他出现在青石道的那一端,坐在廊檐下的樊香实眸中微亮,连忙起身迎去。
  「公子回来啦!」
  「嗯。」
  「公子尚未用晚膳吧?肚子饿不?灶房那儿留了公子饭菜,我去热一热端过来?」她微仰的脸蛋镶着一层皎光,杏目融春,眉眸间的青涩不知何时起了转变,仍是稚嫩的,却显出几丝温润宁静。
  他眼神阒暗,在她跑开要去帮他张罗饭菜时,他宽袖一动,大掌轻握她细腕。
  「不必。我在峰顶药园那儿与众人一起用过饭了。」
  「喔……那便好。」樊香实点点头,扬眉又问:「那我帮公子沏杯热茶?」
  他深深看她一眼,放开她的腕,宽袖淡拂长袍。「晚了,该睡了。」语罢,他惊过她面前,迳自走入房内。
  被干晾在原地,樊香实双眸略瞠,眼珠子溜溜转了一圈,很是纳闷。
  唔,公子似乎不太痛快……
  是今日应付「武林盟」那些人,所以有些乏了吗?
  抬首望明月,低头瞅着地上落寞的影儿,仍旧不明白。
  深吸一口沁寒夜风,吐出胸房中的浊气。
  她拍拍冰颊,也慢吞吞旋着足尖,回到自个儿房里。
  上榻,抱膝而坐,房中未点灯,但有清莹月光,与公子寝房相通的那道小门亦无灯火透出,她躺下来叹了口气,两眼望着床顶好半晌……睡不着,心头仍闷着,脑中转来转去都是今夜那张略带孤伤、似拒人于千是之外的男性面庞,气息不由得一浓。
  不管了!
  她突然翻身坐起,随意套上鞋,「光明正大」溜到主子寝房。
  樊香实一挨近那张大榻,脸颊陡烧,差点惊呼出来。
  侧卧在榻上的陆芳远根本没睡,一双晦明莫辨的眼瞳在幽暗中盯住她,把她轻手轻脚又探头探脑地靠近榻边的模样看个明明白白。
  「唔……呃……」被逮个正着,被盯得心脏怦怦跳,她倏地直起腰,在榻边站得直挺挺,变得规规矩矩,低问:「公子还没睡下,莫不里头又泛疼?」
  陆芳远嘴角渗出模糊笑意,但没让她发觉。
  「……是有点疼。」他眉峰适时皱起,仿佛真疼。
  「那、那阿实帮公子揉揉?」听他喊疼,扮规矩的模样一下子全破功,不待陆芳远发话,她已急急脱鞋上榻,挨坐在他身侧。
  陆芳远也不阻她,就由着她轻挪他颈部,让他的头枕在她大腿上。
  力道略重的指按在他两侧额穴,她十指皆张,同时照顾到他头颅上的天灵与其他几处穴位,指在他浓发之中,揉压的劲力徐徐透进头皮,疏滞行阻。
  他吁出口气,全无自觉地叹出长长一口气,突然才悟出,其实头疼之症早已发作,是他未去理会,并非真的不疼。
  樊香实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腿上这张再熟悉不过的俊容。
  见他眉峰之间的纠结渐解,嘴角疲惫的纹路渐弛,她心湖方才落下点点欢喜,指端之力更是虔诚持劲。
  自从有过「夜合荡」那一夜的欢爱,白日里,他依旧是她的公子,但入夜之后,有些事变得不太一样了。
  主仆二人同住一院,寝房相连,夜里,他至她榻边寻她,常是为了纾解头疼之患,以她的腿为枕,堂而皇之霸占她的榻床。
  后来,她胆子越练越大,开始懂得往他身上「索讨」……她窃吻偷香,行径很下三流,但她就当个下三流,甘心情愿。全怪公子的睡颜太诱人,她把持不住,也就顺遂渴望,想亲便亲,不再强忍。
  但她想,当她不要脸「偷袭」时,公子肯定是知道的。
  他一向浅眠,且武功深厚,有人吻他、舔他,怎可能不知?
  但,他是默许的。
  光因他的默许,就够她内心欢腾,窃喜不已。
  近日,她真觉自个儿是个好色之女,春心大动,chun潮涌生,每每一靠近公子总教她面潮耳赤,脑海中一幕又一幕尽是那晚夜合花丛中的场景,还有那处「夜合荡」的泉眼温泉池,这么热……那样充满……她见识过这个男人掩在温文清俊下的狂骚,自持一事对她而言,确实太难。
  原来,她还能以这样的方式爱他,不需再拚命压抑,而明白自己心意后,以往搅缠于胸、隐隐作痛的情愫顿时豁然开朗。
  她手劲渐轻,垂眸凝望他五官舒和、气息徐长的面庞,不禁微微一笑。
  想他该已睡了,她正小心翼翼摆弄他的头,欲让他睡得舒适些,幽微夜中,忽又荡开幽微嗓声,淡且徐缓,似喉未全开,夹带一丝暗哑,道:「阿实,往后别跟『武林盟』那帮初出茅庐的小子说话。」
  她一愣,思绪纠结,随即脑中闪过一道银光,劈开浑沌。
  「听清楚了吗?」未得她应声,陆芳远慵懒地掀开双睫,问声亦慵懒。
  樊香实想到白日在议事厅外的回廊上,他突然出现带走她;想起孙思蓉姨甥三人,那欧阳家与单家亦在「武林盟」内……初出茅庐的小子?唔,公子指的便是这件事吧?难不成,他今夜古古怪怪、冷冷淡淡,对她爱理不理的,就为这个?因她跟人家说说笑笑?
  见他两眼微眯,她心口一促,细声道:「……听清楚了。」
  他低哼了声,重新合睫。
  不知是否怕枕麻了她双腿,他头一歪,倒回榻上,冰柔发丝有一大半尚覆在她腿上。
  越想,越想笑,她终于开窍,凑近他耳畔低声问:「公子可是吃味了?」
  男人长睫颤了颤,眼皮底下的目珠微微滚动,他薄唇竟是一吐——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
  是的话,那当然……当然……把她樊香实的心花全炸开了啊……
  下一瞬,柔软轻润的吻落在他嘴角,姑娘家的馨香钻进他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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