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锦郎  第8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41:14      字数:1035
  见他忍着,她憋得更难受,张嘴欲言,却听他笑笑又道——
  “奇归奇,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南蛮水牛真发起情来,倒有可能如此强悍。”
  她先一愣,眸心略颤。“……发、发情?”
  “上官姑娘别不信,能激得两头公水牛顶起角冲撞,不是为了挣得某头母牛青睐,还能为什么?”
  “可是……春天都快过完了。”
  “是啊,但偏就有那么一、两头畜牲晚熟些,公的发情,母的发春,交配在一块儿刚好,要是多出一头,一女配二男,那真要挣破头。”
  这……
  实在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否说笑,只是又发情、又发春、又交配的,上官净听得颊面薄红,幸得天色沉下,多少掩去了窘态。
  这一方,凤锦已更新背起竹篮,衣衫都半干了,整身更是灰扑扑。
  “回去吧,你肯定饿了,我也饿得很呢!”拨开因泥水而黏在耳畔的发丝,他朝她点点头,举步向前。
  上官净随即跟上,与他并肩同行。
  她偷觑他侧颜,有些话梗在喉中,那些话……嗯……其实不当问的,正踌躇着,他却已闲话家常股温声询问!
  “关于“刁氏一族”的事,上官姑娘这几日往各村落寻探,可有问出一些蛛丝马迹?”
  她淡蹙眉心,小苦恼地笑道:“这儿的人都说我来对地方了,但我实在一头雾水,再深问,却没人能说得明白。”
  “不是没人能说明白,而是没人肯说明白吧?”
  闻言,她步伐略缓。
  他则转过脸与她四目相交,了然于心的神情如针般直直刺进她心窝。
  “是我害了你。”他叹息,被红痕占满的面庞重新转正。
  “什么意思?”
  “村民们一旦知晓你住在竹坞,跟我有所牵扯,怕是没谁肯再搭理你。”说着,温朗眉间爬上沉郁,极自责痛苦。“是我害了你。”
  “不是这样的,凤公子——”
  “正是如此!”他斯文却坚定地打断她的话,眉儿弯弯,凤目弯弯,不是不在乎,而是一副心志被彻底磨砺过、最终只得坦然接受的神气。
  上官净忽地停住脚步,一把拉住他的袖。
  今夜的月终于绽出第一抹称得上皎洁的光,他们俩伫足野地,月华拂发盈身。
  气息乱了乱,她瞳心烁辉,直勾勾瞪他。
  “村民们不敢亲近你,那是因为你也不愿亲近他们,你……你觉得自个儿生得不寻常,心里介意,一直存着疙瘩,便不想与谁交往。凤公子,其实人与人相处贵在交心。外表再好,心不诚,那也交往不久;但只要是真心诚意,落地就能生根……村民们以为你这样子,是身上带邪病造成的,也因此一提及竹坞、一提及你,人人皆噤若寒蝉,怕邪气无形中跟着近身,这、这根本是天大误解,你却一个字也不肯解释,不为自己辩驳……”
  他以同样专注的力道迎视她,似笑非笑。“那么,上官姑娘认为我这一身可怖似伤的红痕,究竟是怎么来的?”
  适才想也未想胡乱说出许多,她胸脯鼓伏,月光悄悄溜上她颊面,润出一张透红秀颜。“自是娘胎里带山来,你说过你天生如此,不是吗?”
  “是。我说过。”他点点头,轻扬的唇弧突然有些模糊,嗓音略哑。“可怕你不知,有人尚在娘亲肚子里就被邪病缠上,邪气入血肉、渗筋骨,一辈子都摆脱不掉……村民们所以为、所惊惧的,全都是应当的,他们应当离我远远,应当对我戒慎恐惧,跟我亲近,那是最最不智……我劝你最好也走吧,离我远远的才好,你走。”
  “凤公子,我──”
  “别说了。”
  “可是这一切并非——”
  “多说什么?快走!”抑郁低喝,他心绪变化之速竟比翻书还快,用力拂袖,试图甩开她的手。
  上官净没被甩脱,仍拽着他脏兮兮的宽袖。
  她急要说话,可话没来得及出口,凤锦竞低喘一声,表情痛苦地倒坐在地。
  “凤公子?!”她蹲在他面前,赶紧探他鼻息。“哪里不舒服?你说话——啊!”她置在他鼻下的指被濡湿了,是血,两管鲜血从他鼻中渗出。
  “没事……你走……”他的声音似勉强从咬牙忍痛的齿缝间磨出,挤出声的同时,他双目、两耳亦渗出血。
  怎么走?怎可能走开!
  他、他……他连嘴都流出血来了啊!
  上官净瞪着七窍出血的他,心脏怦怦跳,又见他面色奇白,都一脸红痕还能面无血色,可见情况多严重。
  “走去哪里?我千里迢迢才到这儿,还能去哪里!?”内心翻腾,既急又气,她扯下他背后的竹篮丢到一旁,然后拉来他一臂搭在自己肩上。
  “放开我……”一张口,流出更多血。“我的竹篮,那些药……”
  “你……你闭嘴啦!”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篮子药!
  她不让他耍脾气。
  施劲,她硬撑起他修长身躯,并用单手牢牢环住他的纤腰。
  圆月清辉下,她以轻身功夫带他急驰。
  
  他故意使性子。
  堂堂男儿汉不该如此小家子气,但他从来跟“堂堂”二字就扯不上多大关系。
  没对谁玩过这种伎俩,其实颇有乐趣,尤其她竟态度转悍,不再持礼,这倒有些出乎他意料。
  见她手段强硬,他心脏突突跳,热血奔腾。
  兴奋。
  他已许久没这么兴奋,久违的美妙滋味冲刷再冲刷,让肉体所受的疼痛减灭大半,即便痛到五宫克制不住地微微扭曲,内心却十分欢快。
  “凤公子?凤公子?你醒着吗?”女子唤声渗出焦虑,略顿了顿。“凤锦、凤锦……”
  唔,喊他名字了呢……他虚弱地掀睫,上官净就挨在榻旁。
  他已被带回竹坞,四平八稳地躺在自个儿的房内,而她脸上、身上有血有泥,也被他弄得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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