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锦郎  第38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41:14      字数:1026
  他曾晚起过,但从未如此晚起,算算时辰,他几乎睡掉一整日。
  榻上仅余他一人。
  他瞅着双手和胸膛,红痕已然消散,又恢复莹白肌肤,她的确是他的药。
  身畔的枕褥整理得十分整洁,彷佛昨夜是梦,他梦到妻子入梦来,流着泪,说着真心肺腑的情话,她说她在意他,想走不能走,为他重返南蛮。
  他听得一清二楚,那不是梦,她当真来到身边,抱他入怀。
  那不是梦!
  惶惶张张奔出东翌轩房,蓦地止步,因为纸人仆婢们全提心吊胆望着他。
  面颊窜出高热,他故作镇定,环视众仆婢,最后将目光锁在朱玉身上。
  不等主子发话,朱玉浑身乱颤,很委屈地挤出声音。
  “小……小姐……不在竹坞……她、她进村子里去了,她说大伙儿都忙着团练,她缺席太久,实在太不应该,所以……所以今儿个一早就进村了。”
  他焦躁不安,前所未有的焦躁,那是无法说出的心态,就是急、怕,觉得美好而长久盼望的一切会远离而去,除非他牢牢抓住它,很确定地牢牢抓住。
  “主子,您上哪儿去?”朱玉追问。
  “凤主。”燕影陡然现身。
  凤锦蹙起眉峰,不祥之感顿生。“出什么事了?”
  “小姐在莽林里……”燕影尚未说完,就见眼前闪过一道素影,他被丢在原地。
  
  ※※※
  凤锦踏进莽林时,已用神识感应了一遍,他的结界很安全。
  无事。
  无事的,若有危险,燕影该是先出手解决,而非回去知会他。
  伫立在林中,他大开五感,左边深林内传出动静。
  他快步走去,一踏进那个林中小空地,他下颚不禁绷紧,双目眯着冷光。
  上官净跪坐在地,一团黑黑脏脏的“东西”趴在她膝上,那团“东西”还有手,两只脏兮兮的手圈抱她的腰,死命搂紧。
  听到脚步声,上官净侧过脸,眸子早哭得通红,匀颊湿漉漉。
  “你……过来!”凤锦脸色阴黑得可以。她为他掉泪,他很痛快,但她这么不要命地为旁人淌泪,让他整个很火爆。
  上官净似乎没听到他恶狠狠的命令,吸吸鼻子,她哑声低喃:“我只是想到之前出事的地方看看……我瞥见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是眼花,我追到她了。原来……师姊没死,凤锦,她被困在莽林里,她没死……”悲从中来。她咧嘴要笑,但没成功。“凤锦……可是师姊什么都不记得了,搭她的脉,她功力尽失,变得痴痴傻傻……她只记得一个人……只记得他……”
  “你看见兰舟了吗?他说要娶我,我是他的新娘子,你带我去找他吗?是吗?”趴在她膝上的那团污黑探出一张脸,正是李云衣。
  凤锦忍不住了,再忍下去五脏六腑怕要移位。
  几个大步冲过去,他拉住妻子的一只手,紧扣着。“起来!”
  “兰舟!”乍见男子靠近,身形偏属修长,李云衣欣喜人喊,双眸发亮,但随即被那双窜火的凤目一瞪,瞪得她脖子一缩,浑身发抖。“不、不是兰舟……你不是……我要找兰舟,你带我去啊……”她站起,紧抓上官净另一手。
  两手分别被两人拉住,上官净不得不起身,她同时反握住他们。
  “净,放开她!”凤锦瞪向李云衣,后者吓得躲到妻子身后。
  上官净很坚决地摇头,泪眼瞧他。
  “为什么哭成这样?”他发恼地问。
  “……师姊……呜……”不问还好,一问,她两眉一纠,瘪瘪嘴,哭得更厉害。“师姊是真心喜爱二师哥的……我觉得……觉得世间女子很可怜……一旦爱上,眼里、心里只有那个人,很惨……”
  “确实很惨。”他附和,目光深幽幽,一瞬也不瞬地与她对望。
  彷佛因他而起的那些诡雷当头落下,上官净脑中爆开什么,背脊陡凛,被他看得全身发热,泪水自然而然止住了。
  他附和的语气别有深意,好似在说……他、他也跟可怜的世间女子一样,爱上了,所以尝到“很惨”的滋味……
  “现在,放开她。”他再次命令。
  “……我不能。”胡乱哭过一阵,她心绪稍定,态度仍坚决。
  “放开她。”
  她睫上沾泪,徐慢、坚定地摇头。
  他额角穴位鼓跳,很赌气地道:“那你放开我!”
  他这是……要她选边靠吗?上官净一时间答不出话。
  但他明明要她放开,手却把她抓得更紧。
  她不解地望着丈夫的俊美面庞,发现他鼻翼翕张,嘴角死绷,看起来像似……十分紧张?
  她恍然大悟,心口重跳两下,都想叹气了。
  若她当真听命行事,乖乖松开握住他的五指,后果恐怕不是她能承担的。
  “我不要。”沉静有力地拒绝,她更重地反握他。果然,他表情明显一松。唉,她怎么就被这样的男人拐上了,确实是惨啊……
  “那你放开她!”他还要缠斗下去。
  “不要。”
  “你……那你……那你……那我也是真心的啊!”
  “嗄?!”
  突然蹦出一句“真心话”,不只上官净怔住,凤锦似乎也被自己吓到。
  他白玉般的面庞被暖暖红潮淹过,凤目湛亮且执拗,见妻子脸也红了,他左胸怦怦、怦怦跳得更快,又觉沛然无比的气直往头顶冲,几要蒸腾而出。
  然,话一吐出,压在内心的大石也跟着落地了。
  他扬起好看的下颚,深吸口气,很郑重、很认真地重申——
  “我也是真心的。”
  “……真心……什么呢?”上官净低声问。
  “真心要跟你作一辈子夫妻。真心拐你、惹你。”他突然瞪人。“你哭什么?”
  她又笑又哭,用力摇头,没手擦眼泪,还得仰赖丈夫用素袖替她拭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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