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浪花  第22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09:41:46      字数:1051
  蓦地,一股热气贯穿全身,穴位受封的麻感顿然消除,他虽出手解开穴道,双臂仍牢牢拥紧她,带着点蛮气。
  气血一通,花咏夜随即“反击”,努力回吻回去。
  四片纠缠的唇瓣好半晌才分开,两人模样都有些狼狈,热烫的脸、发亮的眼、粗嘎的呼息、微肿红润的嘴。
  静静相视许久后,花咏夜摸上他的脸,嗓音略哑问:“这段时候,你有跟别的姑娘在一块儿吗?”
  余皂秋漂亮的长目瞪大,用力摇头,摇得发丝都散到胸前了。
  她淡淡扬唇,指端画过他的颊。“那你半夜摸上‘富贵楼’房顶,是打算偷窥那十二位貌美小姑娘喽?”
  他更用力摇头,微皱眉峰,挤出话。“是你偷窥。”
  “所以我偷窥别人,你也跟在暗处偷窥我?”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余皂秋抿唇不语,算默认了,神情有点紧绷,像似……怕自己突然出现,要惹她发恼。
  “跟我说话。”她轻声要求。
  他静了片刻才听话出声,有些涩然地问:“那时你……你说要再想想……你想好了吗?”
  “我还在想。”她老实回答。
  反正她是钻进死胡同里,对他越来越没把握了,那样的惊惧在心田里冒出芽,得靠她自个儿想通了才能拔除,才能从一团迷乱中绕出来。
  见他又不说话,神色难辨,她不自禁心软,低幽又道:“我也……偶尔会想起你……”事实上是天天想、时时想。“想你人在哪儿?想你在做什么事?是不是有别的姑娘喜欢你?”
  “没有姑娘。”这次他答很快,眉峰一纠,不太开怀。“没有。”
  “喔……”花咏夜表示明白地应了声,深吸口气,专注看他。“那么……你怎会来这儿?是你那位散人师尊云游四海时,又应承了别人一堆事情,要你代为处理吗?”
  忽而,他神情异变,那是极细微的变化。
  他不答话了,原是直勾勾注视她的目光竟微微调开,正转着什么心思似的。
  怎么回事?“余皂秋?”她想扳回他的脸。
  蓦然间,她再次腾飞而起!
  风呼呼扫过,身躯轻飘飘,不需她使一分一毫的气力,因为余皂秋故技重施,又是连声招呼也不打,挟着她就跑,他拔身窜出林子,在月夜中飞驰。
  是说,他究竟要带她去哪里啊?!
  两刻钟后。
  花咏夜瞄到那块岗岩匾额,上头有着“聚贤会德”四大字,据说,是前、前、前……唔,反正就是很久以前的某一代武林盟主,以指劲写下的四个大字,谁当上盟主,谁就把这块匾领回去堂上摆着,以彰显盟主的身分和江湖地位。
  如此说来,他们现下溜进的这座园子,正是属于现任盟主余世麟的“泉石山庄”啊!咦?等等!这山庄的主人姓“余”,余皂秋的“余”耶,这、这莫不是巧了些?
  弄明白此地是何处后,花咏夜更是不敢出声,乖乖窝在男人怀里,连呼吸都得费劲稳住。
  她这两天打探过了,五毒教来访,盟主练功却伤了内息,这非常时期,武林各大门派皆有好手过来助威,不少江湖上成名的侠士也纷纷赶来,“泉石山庄”此时可说是住进了满满的厉害人物,她自然得更小心才行啊!
  忍着满肚子疑惑,她让他抱着,飕飕飕地连三纵跃,过墙、攀檐、再过墙,闪过挂满灯笼的长长回廊,轻易避开巡夜之人。
  他对这座庄园的格局似是了若指掌,深进再深进,来到一处别致院落后,他终于放她下来,仍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月色奇皎,园中花木与小亭的影儿淡淡投落在青石地上,造景小池与错落的假山奇石镶着一层润光,他突然推开一扇房门,跨步进去。
  花咏夜自然而然跟着步进,心脏咚咚跳,重重在胸臆间鼓噪。
  月光透窗而进,屋中薄光,借用这么微薄的光线,她打量着周遭摆设——
  木质上等的大床。床榻上摆着小小软软的被。
  一颗给孩子用的虎头枕。虎头枕边紧挨着一个略扁的睡枕,看来是女子之物,因枕套上绣着几朵大红花。
  床尾摆着高高的桐木柜。
  床帷有两层,里层是薄纱,夏天可用,外层是厚厚的绒,冬日时候再放下。
  床下方搁着一双女子绣花鞋,以及一双男童小鞋。
  这间屋子似乎不常有人进出,所有摆设都有些沾尘了。
  余皂秋忽而放开她的手,独自坐在榻边。
  花咏夜跟过去,挨在他身畔坐下,她忍不住摸摸那些绣在枕套、被面上的花纹,那些图样寻常汉家姑娘该是绣不出来,多是苗疆一带常用的配色和花鸟图样。
  她正在看他的秘密。或许,不能说是秘密,他只是没说,她也不曾去问,而此时摆在眼前的景物,是他的过去。
  “你小时候就住这儿吗?”她故作轻快地问。他垂首静默的模样让她胸口有些痛。“余皂秋,跟我说话好吗?”
  他没有很听话,仅点了点头回应,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声音。
  “娘……和我……我的小院……”
  “你十岁时跟着你散人师尊走了,就没再回来?”她细细推敲,试探问。
  “想到就回来。”略顿。“我来,没人知道。”
  花咏夜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回来”指的是回到这间屋子,而非整个“泉石山庄”。“那些江湖包打听全都砸锅了。”竟说他是痴儿、是哑巴,还说他十岁时就没了,真该打!
  她笑,见他有些迷惑,也不多作解释,抚着枕面的绣纹道:“余皂秋,这些好看的刺绣都是你阿娘一针一线亲手绣的呀?”她诚心称赞,想像着他小时候的样子。
  他性情如此不寻常,与他相处,完全是在考验人的耐性,得存心跟他“杠上”,输光也痛快地跟他“赌上”、“耗上”,才会看到他有趣又生动的内在……所以说,他阿娘真好,是个很好、很好的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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