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之魂  第2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10:34:40      字数:1099
  “迂——”黑马背上的白衣姑娘噘嘴轻吁,陡地扯住马缰,胯下的大马立时顿下速度,四只铁蹄在原处来回踱著。
  牧人们被引来注意,纷纷扬首张望,好些个已认出来人,朴实的黝脸纷纷露笑,不禁朗声招呼——
  “瞧,是大姑娘哪!”
  “是啊!眼看夏天快过完喽,大姑娘肯定从北到南,又把整个西塞跑了个遍!”
  “大姑娘,又来‘半年一巡’啊?今儿个天气挺好,上咱儿的帐篷子里坐坐吧!咱儿那婆子煮的酥油茶是草海这儿的一绝,您非得多尝尝不可!”
  白霜月把飞发勾至耳后,顺手拂掉黏在白衣上的几片草屑,颔首笑道:“老瓦伦的帐篷子自然得去拜访,我许久没喝朵玛嬷嬷的酥油茶了,馋得很哪!”
  老瓦伦枯干黝黑的脸庞笑出数不尽的深纹,抓抓稀疏的灰须,正要再笑提几句时,目光却和白霜月身后的男人不小心对上了,霎时间,像是草海的冬提早来临,高原上的大小湖泊全结出冰霜,冻得他直打哆嗦,连笑也给僵住了。
  不只老瓦伦有这等反应,其余十来名牧民原都有说有笑的,可一瞄到伫马在白霜月后头的男子,大伙儿倒全默契十足地沉凝下来,朴实脸上显得好生局促。
  男人一身洁净的青灰宽袍,长发用细牛筋绑作一束,却仍有几绺不听话地挣脱束缚,在风中飘扬。
  他跨坐在枣褐色的大马上,就静静坐著,不发一语,清峻面容毫无表情,那对银蓝眼和老瓦伦短暂接触后,随即又淡淡落在别处。
  他什么也没做,光杵在一旁,便有本事让草海野原降下冬季的第一场雪。
  众人惧怕他,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谁教他“天枭”的名号响遍西塞、传尽中原武林。
  他原是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传闻,只要让他的琉璃眼淡然扫过,见过他瞳底的异光,便要丧心失智,永世听从于他。
  然而,就在今年的初夏时候,草绿水清的高原上有了一场极其盛大的婚礼,是“白家寨”的大姑娘下嫁“天枭”。
  那一日,几乎所有高原上的牧民们全涌向了“白家寨”,携家带眷,骑著马儿颠颠地赶去,连草海野原和南北山麓外的少数部族也去了不少朋友。
  其实啊,若再仔细斟酌过,又似乎没必要那么怕他的。
  这男人确实好难亲近,不笑不怒、寡言古怪,但早早有“流言”从“白家寨”里传出,传得高原上人尽皆知,大伙儿都悄悄说著,说这位孤僻的“天枭大爷”著实黏人得很,成天跟在大姑娘身边团团转,大姑娘叫往东,他绝不向西,大姑娘喊他过来,他定是乖乖遵从。
  倘若大姑娘教他给惹恼了,冷著俏脸不睬他,他也只懂得沉着峻脸、抿紧两片薄唇,依旧跟在姑娘身后跑,啥儿传闻中的厉害手段也没见他显摆出来过。
  所以啊所以,究竟谁强过谁?
  他那对诡眼要真能迷人心魂,怎不把心爱的姑娘迷个七荤八素了事,也省得吃瘪啊!
  这一方,白霜月了然地勾了勾唇,温柔地抚著马鬃,嗓音持平道:“这时节的草海野原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大伙儿辛苦了。这回,我特地带了一名壮丁过来帮忙……”
  说著,她眸光瞥向右后方马背上的男子,后者刚收回视线投注在她身上,两两相望,她谧谧一笑,他深瞳细眯,似乎对她的说词有几分不赞同。
  白霜月也不惧他,重新望向老瓦伦他们,接著道:“他身强体壮,耐得了苦寒、担得起重物、脚力尤佳,而且吃得不多、喝得也不多,倘若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大伙儿别客气,尽管开口,什么事他都肯做的。”
  怎么?当他是头牦牛吗?傅长霄暗自挑眉,静瞅著她红润的侧颜,冷淡的神态变得似笑非笑,那模样教一干牧民们状若畏冷地又缩了缩脖颈。
  最后,还是老瓦伦的胆子大过旁人,深吸口气,他紫唇一咧,道:“不客气、不客气,要是有啥儿难事得劳‘天枭大爷’出手,肯定会同大姑娘相借,不会客气的!”
  相借?
  他不仅是头刻苦耐劳的畜牲,还有主人哪?
  傅长霄双目半垂,状似沉吟,周遭的一切全然事不关己一般。
  他半句话也懒得多说,仅是踢了踢马腹,要底下的枣褐大马踱到她身旁。
  白霜月见他接近,以为他欲说些什么,正等待著,岂料他是心动马上行动,已横过一臂勾住她后颈,把她那张愕然的麦色小脸勾到他面前。
  同时,他倾身过来,在众目睽睽下,嘴对准嘴儿、好结实地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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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记吻烙得好重,刻意张扬著,吮得她的唇热烫泛红,都快疼起来了,明摆著是在报复人。
  是啊,她是惹他。
  他这人有恩未必偿、有仇铁定报,教人惹恼了,若不好好回敬对方,哪里肯善罢干休?
  想当初,他亦是为报父仇,两人才牵连在一块儿,从此纠葛越结越深,待察觉,为时已晚,也不知心版上怎糊里糊涂有了他?
  野原上架起一坨坨半圆形的帐篷,此时,白霜月立在某个灰篷子外、一只及人腰高的细长筒前,双手握著木棍子,使劲儿地往筒内搅拌、捶打著。
  长筒里适才已倒入煮过的浓茶,加了一大块从羊乳里提炼出来的酥油,还洒下些许盐巴。她努力打著,帮忙朵玛嬷嬷打出香甜可口的酥油茶。
  筒中白烟袅袅,浓香已然散出,她搅打的动作未停,凤眸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觑向不远处那抹默默劳动的男性身影。
  每年春临与夏末秋初的时分,按例半年一回,“白家寨”的大当家都得把位在西塞高原上的八处矿区,由北至南巡视一次。
  八条矿脉所产之物极丰,北为铁、铜矿脉;西北地方是宝石、血玉与羊脂玉为主;高原南端的几处湍流则产金沙,另外也见银、石膏、芒硝等物。
  这几处产业原属“沧海傅家”所有,但约莫在二十年前,堪称富可敌国的“沧海傅家”遭逢剧变,主爷傅敬东死于非命,位在沧海之地的“傅家堡”遭恶徒纵火,一夕间家园尽毁,傅家人从此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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