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潮漫漫  第4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10:37:06      字数:1037
  倏地,他双掌紧握成拳,将那古怪感觉一扫而开,思忖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毕竟是个小女娃儿罢了,哪里懂得什么叫惆然怅惘?
  无父无母又如何?
  寄人篱下又如何?
  怜惜她的年家人已经够多了,毋需再添他一个。
  凤祥兰抓着漂亮的翠袖擦掉眸中轻雾,巧鼻有些泛红,她下意识皱了皱鼻尖,唇边漾出腼的弯弧。
  「永劲……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他眉一挑,却不言语,等待她主动说明。
  她指了指上方,眸中带着期盼。「你帮我找那窝云鹊可好?这时节的雨一阵强过一阵,又是打雷闪电的,咱们把鸟窝移到安全一点的地方,你说好不?」
  「既是把窝筑在松树上,自然得承受风雨。」他冷冷地道。
  「那……咱们把那窝云鹊移到永澜房外的檐下,可好?这些日子,永澜总躺在床榻上休养,我若没能过去陪他说话解闷,也有鸟儿唱歌给他听,吱吱喳喳的,听起来好热闹,我想,永澜会开心的……永劲,可以吗?」她问得更软。
  提到年永澜的状况,他脸色沉了沉,沉默片刻才开口……
  「永澜会伤成这个模样,全是妳凤家的错。」
  「啊?」
  轻风拂过,将凝聚在松针上的雨珠乱打一阵,豆大的水露答答答地,转眼间渗落在两人的发顶、衣衫。
  凤祥兰微仰的小脸沾着好几滴雨珠,也不拭去,乍见之下,彷佛伤心落泪一般。
  她静凝着他,偏咬着软唇不言不语,好似正费力思索着他的指控。
  年永劲双眸细瞇。他讨厌她此刻的神情。
  烦啊……
  他欺侮了她吗?
  做什么露出那无辜模样?
  厌恶感再次填满心胸,他暗暗吐出一股闷气,沉声道:「我没那闲工夫陪妳磨蹭。」虽然,上树取个鸟巢对他而言轻而易举,犹如反掌。
  凤祥兰仍是无语,眉眼清丽,依然固执地仰望着他。
  该死的!
  内心爆出一句诅咒,年永劲头一甩,旋身便走,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态留着对付年家的其它人吧,别浪费在他身上,他不吃这套。
  她觉得委屈,想哭、想闹,甚至想用那双眼眸指责他的冷情,也全由着她去,他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行至拱门处,再过去便出了议事楼的院落,此一时际,他却不知为何伫足回首。
  这一瞥,见那纤瘦身影犹立在青松下,动也不动,孤零零的一个,风轻卷,似要将她挟走。
  她也正回望着他,相隔着一段距离,却还能分辨出那粉嫩小脸上的落寞怜态……
  「该死!」他低声诅咒,也不知在骂谁。
  胸口闷得难受,峻唇又是一吐:「该死!」
  齿关绷紧,偏没能将她潇洒地拋诸脑后。
  第二章 无忌言语轻若梦
  夏去秋来,开封城外的西北湖秋景最娇,火红的一片枫林,那勾得游人情愫勃发的丽色,在当季里为自己赢得不少咏叹抒怀的诗句。
  不多日,红叶黯淡了,随风离枝地飘荡,先是落在发黄的草地上,跟着,又让入冬的第一场雪花抢尽姿采……
  隆冬盛雪,犹显青松苍劲,哪管景致如何更变,那耸立在「年家太极」议事楼外的松木依然傲然挺立,枝桠如伞状开辟,松叶恒翠,无惧霜雪凌迟一般,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楼前。
  原在松木上的那窝云鹊已不见踪影,雏鸟长大了、翅膀硬了,早在几个月前飞身往南而去,但时节一暖,牠们便要回来的,却不再筑巢于松木上。青松虽好,到底比下不廊檐下安定--
  因那冷傲少年郎最终敌不过小小姑娘的请求,心中尽管万般不愿,仍为她取下鸟巢,将云鹊和一整窝嗷嗷待哺的雏鸟送到她指定的所在。
  「你们听!」童音未脱的娇嗓扬起,那小姑娘一身嫩衫,拨弹的十根葱指忽地按住琴弦,顿下筝声,跟着像只粉蝶般翩然飞到窗边。
  她探出半个身子,抬起鹅蛋脸,瞬时,眉弯眼也弯,笑涡轻轻。
  「永劲,你瞧,是云鹊,云鹊飞回来啦,牠们唱着歌呢,你听见没?」
  倚在门边的年永劲微乎其微地挑眉。
  他没想去瞧,可耳边已听见那瞅啾鸟鸣。云鹊带来春信消息,也致他的思绪一下子晃到去年夏的那一日,她立在青松下,无言且无辜地瞅着他……
  厌烦--
  气闷--
  他暗自吞吐气息,每每思及她当时的模样,胸中便觉一阵郁闷。
  他反应向来冷淡,凤祥兰早也习惯,径自眉开眼笑,朝着坐在左后方的一名小少年招手。
  「永澜,快来瞧呵,是去年夏季永劲从议事楼那--移过来的云鹊,牠们从南方回来啦,还知道自个儿的窝在这里,你瞧,牠们长得真好。」
  那十四、五岁的小少年有些苍白,五官是好看的,但十数条刀疤在脸上交错纵横,将该有的俊秀破坏殆尽。
  听见凤祥兰招呼,年永澜微微一笑,走过去站在她身畔。
  「永劲,怎不过来?」他随口问出。
  立在门边的高大身影仍旧不动如山,眉微沉,淡淡开口:「我该走了。」
  他是被古筝的妙音引来,明知会在永澜院落里弹琴的姑娘就只有她一个,仍是循声而至,然后双臂抱胸倚在门边,静听她弹了一曲「且忘忧」。
  不能否认,她的琴练得极好,小小年岁便通音律,那忘忧调由她奏弹,有种飘然天地间的潇洒,几乎让他忘记自己是厌恶她的……几乎。
  见年永劲旋身欲走,凤祥兰心下好生失望,掀唇想唤住他,一时间却找不到好理由。
  此时,一袭素衫踏进拱门,来人声嗓清朗,笑意甚浓地道:「难得呀,原来永劲也来听祥兰儿弹琴吗?」
  年永劲离去的步伐一顿,望了眼对方,尚未言语,凤祥兰已欢愉地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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