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澜隐隐  第3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10:37:17      字数:1058
  「是呀,咱儿这右腿膝盖骨,天气一变就跟着闹脾气,练了太极五个月不到,现下好多啦。」
  「甭说你了,两年前我朱有义可是开封有各的大胖呆,一出门,屁股后头就跟着一堆兔崽子拍手唱:『朱胖呆,肚开开,只吃肥肉不吃菜,跌进茅坑起不来』,简直气煞我也!下定决心跟着永澜师傅学太极,这一练,瞧--」他拍着结实腰身,下巴得意一扬:「是不是挺玉树临风的?呵呵呵……」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抢着抒发这些年来习武感言,年永澜径自微笑。
  这天,冬意犹浓,树梢被白雪压沉了,偶尔承受不住,啪地落下一坨雪,景致萧瑟,但人语可亲,他喜欢这样的氛围,极其喜爱,热闹的声浪在他耳边滚荡,数张诚挚而朴实的面容在眼前周旋,教他清楚明白不是在黑暗梦中,那个梦,离他很远、很远,被挤迫到一个虚无境界,他很安全。
  李家大婶差些被众人的口水淹死,才想插个话,园子那端却在此际传来游人们的阵阵惊呼。
  跶跶蹄声纷扰惊心,伴着马匹凄厉嘶鸣。
  广场上练太极的人和一旁闲聊的民众瞬间被引走注意力,就见一匹高大红马四蹄狂撒,园子里去年春才移植的几株幼木接连毁在牠强健腿力下,还把一片等待春临绽放的花苗践踏得七零八落,分明是发了狂。
  马无鞍无缰,背上却低伏一人,雪白劲装在红马背上显得格外醒目,那匹马跳跃踢踹,没瞬间停顿,兽类的狠劲正淋漓尽致地发挥着。
  「哇--这、这这哪儿来的瘟神?!」
  「快躲呀!这下冲来了吗?!」
  广场这方,众人抱头鼠窜,因那匹大红马甩脱下掉背上的重量,脾性更躁,竟奋力一跳,越过成排矮木,再跃过一池小塘,像团烈火笔直朝广场这儿冲撞过来。
  年永澜想也未想,几个箭步迎上,俐落地翻身上马,坐在那白衣人身后。
  他双腿运劲夹紧,倾身过去,两臂探出,扯住马鬃。
  这个姿势让马背上的两人紧紧贴靠。
  他的前胸至下腹全无空隙地抵着白衣人的背和臀,脸在对方耳畔处,剎那间,不知是从人家的黑发、肌肤,抑或是衣衫熏染,反正一抹馨香毫无预警地窜进鼻息,竟是女儿家独有的娇软气味。
  他心一惊,没料到是位姑娘,双手迫于情势依旧紧抓着马鬃不放,随着红马每一下的跳跃,两人之间不住磨蹭,他脸跟着泛红,随即听见姑娘怒斥--
  「你下去!该死的!你、你干什么?!」
  她声音很嫩,有股张扬的蛮气,边骂着,右臂曲肱往后一顶。
  年永澜忙着稳住大红马,又忙着按捺心绪,没留意竟吃上她一记,闷哼了两声。
  这态势陡地超脱控制,本以为制住发狂的马匹便可,谁知又多出个找碴姑娘。马儿欲甩脱背上两人,而她正想踢他下去,顶中他腹部后,一臂接着往后挥打,险些扫中他脸颊和眼睛。
  一时间,年永澜手忙脚乱,直觉做出反应--
  他右掌加倍使劲扯紧马鬃,大红马吃痛,厉声嘶鸣,后腿倏地立起,两只前蹄抬高,在半空胡挥抗拒。
  同一时刻,他左臂用力揽住姑娘家的腰肢,顺势往后弹飞,伴着惊呼四起,他抱住她安全地踏落在青石地上,旋了两圈才卸去飞势。
  「混帐!谁要你多管闲事?!」
  那娇嗓既怒又气,铺天盖地席卷年永澜的听觉,心一抽,还弄不清怎地一回事,啪地厉响,峻颊已火辣辣挨了一掴。
  他唇微张,真是怔住了,眼瞳收缩再收缩,锁住面前的一张娇容,那离自己好近,五官精致极了,是稚幼、漂亮、娇俏的,而且……十足野蛮。
  「哟!怎地动手打人?!怎么蛮气?!」
  「这是哪家的闺女儿?可不过分了吗?!」
  白衣姑娘才没空理会旁人的「闲言闲语」,反正先打再说,冒火的美眸稍定,待看清男子面容,她喉间自然地逸出惊喘,冲口便出--
  「丑八怪,还不放开?!你、你还要抱多久?!快放开啦!」
  年永澜心头又是一抽,双臂猛地从那柔软腰间撤回,速度之迅,彷佛她浑身涂满致命毒液。
  此一时际,有人扯嗓大喊--
  「永澜师傅小心!那马还没疯完哪!」
  大红马如愿以偿甩掉驾驭者,但马鬃被扯得发痛,牠在原地踢踏四蹄,频频喷气,按捺一阵又野了起来,对着人群横冲直撞。
  「珊瑚儿!」坏脾气姑娘忧虑地嚷着,掉头追赶过去。
  珊瑚儿?
  红马有个漂亮又贴切的名字。年永澜脑中乱烘烘,模糊想着,见姑娘漂亮的雪白身形追着那团火红。她没能驯服牠,那马儿的脾性与她一般野蛮,硬碰硬的结果,只可能两败俱伤。
  龙亭园内惯有的慵懒气氛早已一扫而空,尖叫与奔跑之声不绝于耳,一名小小孩童被粗心的母亲留在广场一角,正嚎啕大哭着,大红马忽然方向掉转,竟朝着那孩子冲去,眼看就要踩中他--
  「危险!」坏脾气姑娘惊声大叫,这一下扑得迅雷不及掩耳。
  千钧一发之际,她抱住孩子往旁边翻滚,雪白劲装擦得浑身尘灰。
  然而,红马的蹄根本不及落下--
  忽闻野性哀鸣,凄厉刺耳,年永澜不知何时又翻上马背,双手再度紧抓红鬃,使力一扯,马匹立即教他控制住方向。
  他双腿夹劲,力量施加在红马的颈边与前胸。
  一场意志的搏斗,相互僵持、拉扯、抵拒。
  忽然间,不可思议地,大红马步伐不稳,如醉酒一般,跟着,两只前蹄竟缓缓地、无力地曲跪下来。
  牠鼻孔犹粗嗄地喷出气息,甩着大马头,全身的肌理已慢慢松弛,漂亮的毛色服贴出柔软光泽,此时,牠正眨动着圆亮眼珠,好奇打量着已翻身下马、来到跟前的男子。
  「嘘……」年永澜温柔抚摸牠的颈项和马颊,一下接着一下,很具缓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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