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与玫瑰  第37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10:38:49      字数:1126
  「嗯。」她颔首。
  「进去吧,天晚了。」道完,他转身朝来时路走回,消失在另一端。
  笑眉又站了好些时候,草丛里、瓜田下,一些不知名的虫儿鸣叫著,她下意识侧耳倾听,心绪飘荡,捉不稳自己在想些什麽。
  慢慢地走过四合院前的空地,她步进内房,这儿原是男人的房间,却沾染了女儿家的气息,一些单调的摆设显得活泼许多。
  将油灯点燃,扇熄火摺子,室内瞬间亮起。
  忽地,她愣住了,双眸直勾勾瞪著桌面,一块巴掌见方的软布巾,上头安然躺著一物,小小巧巧的,光泽流转,瞧来被保存著极好,那是她的珠花。
  初遇时,他强行取走,好几回她向他索讨,怎麽也要不回来,不是教他三言两语唬弄了去,就是让他顾左右而言他地岔开主题,久而久之,她都要忘了,此时此际却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麽意思?他究竟要如何?他把珠花送来,不动声色地放在这里,却不出面说明,他怎能这麽恶劣?
  隐隐约约猜到他的用意,她不敢多想,心魂痛不可当,方寸跳得又快又急,她抓著珠花冲了出来,想他定还在这周遭,只是躲起来不见人。
  「霍希克!你出来!你到底想怎样?」她扬声喊著,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不听话地流了满腮。
  「霍希克——」擦掉泪,她再喊。
  漆黑而空荡荡的院落,什麽人也没有,只有她和影子两个,矮墙旁的树让风拂得沙沙作响,低低地回应箸她。
  沮丧如潮涌来,心中又气又苦,她脚一跺,将手中的珠花狠狠掼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几脚,狠狠把它踢开。接著,一屁股坐在檐前的小阶,她咬著唇将头理在双膝里,刚开始还能忍著,双肩随著啜泣微微起伏,後来再难忍耐,她哇地放声大哭,整个院落,清清楚楚回荡著她的哭声,仿佛承受了万般委屈,无谁可以诉说。
  不知过去多久,她哭得累了、倦了,加上喝了不少酒,後劲可观,整个人昏昏沉沉,竟坐在小阶、倚著木柱子睡著了。
  月光把姑娘的影儿斜印在地上,孤孤单单的,然後一个黑影移了过来,静静与她重叠,那男子来到她的身边。
  脚步轻缓得无一声响,淡发在月华下泛出柔软的银光,他俯视她,眉眼忧郁,不由得深深叹息。见她上身就要歪倒下来,赶忙伸出双臂顺势接住她,然後将她娇小的身子横抱了起来,往内房走去。
  「你混蛋,霍希克……你混蛋、混蛋……」她眼眸合著,小嘴却在骂人,接著嘤咛了声,脸蛋转向男子的胸膛蹭了蹭,睡得更沉。
  男子听著,涩然一笑,莫可奈何。
  第十章
  一半因伤心哭泣,一半因藉酒浇愁,笑眉醒来时已近午时,头疼舌燥,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著,发出难过的呻吟。
  翻身时,颊边压到某物,她迷糊地睁开眼睛,瞧见昨晚教自己又踩又踏、不知踢向何处的珠花竟放在枕边,乾乾净净的,只是上头的珠蕊装饰有些歪斜,无法修复为原来模样。
  怔怔地,她将它握在手中,整个人陷入沉思,已理不清心绪。
  「你醒啦。唉,昨儿个看你猛灌酒,就该阻止你,怎麽,尝到苦头了?瞧你以後还敢不敢?」苦大娘打著一盆水跨进房中,拧净帕子来到床边,为笑眉抹脸,接著,又端来一杯水凑在她嘴边,笑眉如获甘霖,咕噜咕噜喝得涓滴不剩。
  「苦大娘,谢谢……」她下了床,头仍晕,眉心不由得轻拧。
  「来,吃些东西。」
  「我吃不下。」眉锁得更深,「想吐……」
  「醉酒的人都是这个样子,迅是喝些热汤?」苦大娘在桌上摆了碗筷,替她舀了汤,也替自己舀了一碗。
  热汤的香气飘散开来,笑眉起身踏出两步,脸色陡地惨白,立即住外冲去,倚著木柱子大吐特吐,整个胄几要翻空。
  「笑眉?」苦大娘跟著出来,拍抚著她的背脊。
  「苦大娘,我没事……」她仰著头虚弱地笑,「这些天都是这样的,只是今天特别难过,吐一吐就舒服了,没事的。」
  「这些天都这样?一大早起来就想吐?」这还说没事?
  笑眉「嗯」地一声,缓缓站起身子,「我拿扫帚把吐出来的脏东西清一清。」她转身要走,苦大娘一把按住她,眼光奇异而兴奋,上上下下地打量。
  「苦大娘,您……」笑眉不明就里。
  「唉,你给我好好坐下,哪儿都别去,什麽都别动。」她拉笑眉进门,让她好好坐在椅上,东瞧西瞧,一会儿还把手放在她肚腹,笑嘻嘻地问:「笑眉,你月信是不是迟了?」
  「闻言,笑眉脸蛋红潮泛滥,「大娘问这个做什麽?」
  苦大娘呵呵笑著,「对外伤我还能撑得场面,对把脉就真的不行了,要不,我早该诊断出来,你是有了身孕啦。」
  「嗄!?」笑眉杏眸圆瞪,被这个突来的消息震得无法反应。
  「原来你们两个已经这样要好了。呵呵,很好很好,那小子也该成家,娶个姑娘,生几个孩子,你们这样很好。」她自顾地道,神情喜悦,「他还不知道吧?他若知道自己要当父亲,肯定欢喜得冲上了天。」
  笑眉怔怔地听著,心中又喜又苦,细细一想这些天自个儿身体的状况,月信是迟了,她没思虑太多,因为心神都在那个男子身上兜转,没料及竟有了身孕。
  孩子。她轻轻把手搁在腹上,这感觉好奇特,近乎神圣。会是男娃儿?还是女娃儿?眼珠也带著金揭光芒吗?还有孩子的发,是不是淡淡的,像月牙颜色?
  「笑眉,怎麽了……别哭啊!心里不欢畅吗?还是身子不舒服?你别哭啊!」苦大娘好生错愕,手怜惜地拍著她的背脊。
  有人安慰著,压在心底的委屈一古脑地冒了出来,笑眉止不住泪,反倒扑进苦大娘怀中,抽抽噎噎地哭泣,像个小女孩儿。
  「好了、好了,那小子欺负你我知道,你们这一闹,有眼睛的都瞧出来啦。」她边说边抚著,「其实那小于真是喜爱你的,一大早就跑来对我千拜托、万拜托,说你昨晚喝了那麽多酒,今早定要闹头疼,唉唉,是他托我来瞧你的,那紧张担忧的神色我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她笑叹了口气,「他是真喜爱你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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