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门名花  第2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10:39:32      字数:1087
  一向习惯直来直往,最受不了这滑溜性子,抬手压了压额角,容灿直觉脚底发痒,极想将身旁迳自摇扇的家伙踢入江中,顺道练练腿力。
  「咦?这--好香啊--」忽地合起扇子,宋玉郎嗅著飘来的食物香气,凤眼一溜,瞧见岸边三名忙碌的少年和架子上烧烤的鱼虾。
  个头最小的少年转向这边上面搅动锅中热汤,一面扬声道:「灿爷、六爷,晚饭就快好了。」
  宋玉郎朝他们点点头,随即感慨一叹,「三哥好福气,当年突发善心收了三名孤儿,如今都成有用之人,衣食方面帮你打理得妥妥贴贴,只是……你一人何需用上三个贴身小厮?倒不如让一个给玉郎这可怜人吧。」
  怎会同这反覆的笑面虎结为异姓兄弟?容灿百思不得其解。须知那三名少年是宋玉郎捡来,尔後硬塞给他的,现下却说这风凉话。
  「三哥,哦……你目露凶光耶。」那张貌比潘安、容逼宋玉的脸还是笑,不过身形已机灵地往旁退开。
  「老六。」容灿侧目瞧他,手指骨节捏得格格作响,嘴角微牵,「你觉得一拳揍在脸上舒服?还是一脚踹在屁股上痛快?」
  唔--明知捋虎须代价惨重,偏生他嘴巴痒、本性难移。宋玉郎乾笑了笑,书扇护在胸口,赶忙道:「三哥别恼、别恼,瞧清楚了,我是玉郎,是您撮土插香、歃血为盟、义结金兰的亲亲六弟,咱们有福同享有难我当,三哥怎舍得折磨我?」见容灿逼近一步,他继而快道:「唉唉,事实上是铁老大要我来的……别再过来了,我若落水,可要劳烦三哥相救啦!那可过意不去。」
  「说重点。」容灿剑眉一蹙,指头敲著船缘。
  既是俊杰,当然很识时务。宋玉郎如同背书似地忙著回说:「寨子向各处发出号令,下个月十五兄弟们聚会阎王寨,一是因七妹已绘出新的机关地形图,二是为商讨法子,免去朝廷与阎王寨之间的纷争,众家兄弟对那无聊的争战已感厌烦,再有……」他顿了顿,见容灿神色稍霁,那招牌的温吞笑容重返嘴边,「二哥练功走火入魔。」
  阎王寨中的当家二女十一男,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这些年,因大寨主铁无极和他十二位结义弟妹的手段,阎王寨快速窜红,武林黑白两道,谁都得给上三分薄面。而十三位义结金兰里,容灿和排行二当家的容韬不仅是货真价实的亲兄弟,更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的双生子,但因职务有别,身为北提督的容韬常年驻扎北地,而他却为了漕帮的事务奔忙。
  漕帮,长江水路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帮派,除主要的帮众外,无人得知它实是阎王寨往南方及内地延伸的一股势力。
  见容灿若有所思,宋玉郎又道:「此事实有内情,好似同咱们那位郡主嫂子大有关系,待兄弟聚会,三哥再问详情。呵呵……这烤鱼真香……」说著,话题一转,一双凤眼忍不住又瞄向岸边。
  容灿拧眉沉吟了片刻,正欲询问,前头江面却传出打斗之声。
  江心上,一艘中型乌篷船顺流而下,无人掌舵,只见五、六名黑衣汉子围攻船上两人,瞧那两人身形似是女子,其中一人使双刀,另一女子则使长鞭。双方斗得正酣,江面上紧追而来一艘墨色大船,船上抛下铁链,瞬间已将乌篷船拖住。
  「玄风堂。」口中静静吐出派别,容灿双臂抱於胸前,专注观望著。身旁除了宋玉郎,方才为酒打得你死我活的手下们闻声後也都陆续跑上甲板观战。
  「竟有人肯花大把银子请来玄风堂这等杀手组织如此追杀,瞧这阵仗,莫不是倾巢而出了吧?呵呵,这两名姑娘来头不小。」宋玉郎微微笑道。
  傍晚的优闲气氛已然尽毁,除容灿这方,其馀停靠的船只全紧闭舱板、拉下木窗,没人敢多看一眼,生怕惹上无谓的江湖恩怨。
  四周一沉,争斗之声更显清厉。
  容灿神色未变,目光深远,耳际捕捉那划破气流的声调,异於刀剑铁器相击之音,飕飕厉响,留有馀韵,那长鞭宛如金蛇,迅捷的舞动带出一波波铄光,而持鞭的女子在恶斗中来去穿梭,衣袂飘飘,七彩斑烂的服色竟与落日霞红相映。
  见争斗不下,墨船上又派援手,几名黑衣人飞扑而至。此时,使双刀的小姑娘护左攻右,险险避开指至面门的长剑,有些难以招架。
  「阿姊!」
  小姑娘惊喊未止,女子的金鞭已如灵蛇吐信,眨眼间击中持剑之人,那名汉子登时脑骨碎裂,惨吼一声跌入江中。
  金鞭毫不收劲,气势凌厉倒旋了一个大圈--
  「都给我滚。」
  女子话语刚落,扑通扑通接连几响,泰半的黑衣人已让鞭子打入水里。
  「好!」好俊的手段。一旁观战,容灿忍不住拊掌喝道,心知就百家武器而言,鞭的难度远高过剑、刀、枪、槌等,因它身长质软不易驾驭,这女子却可以气驭鞭,将其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足见武功修为。
  「她、她看向这边啦。」身後的张胡子铜铃眼眯成细缝,一手搭在眉上,还不忘抱紧抢在怀里的酒坛子。「嘿嘿,是个标致的娃儿。」其实以两船之距,瞧不分明女子容貌,但见她身形修长窈窕,便觉是个貌美女子了。
  听到叫好之声,女子稍稍分神,差些让一柄斜里疾出的大刀砍中,一个翻滚狼狈避开,金鞭不攻敌人,反而挡住使双刀那名小姑娘的腰肢,大声喝道:「阿妹走!」
  「不!」小姑娘急喊,身子却让金鞭带起飞至半空,「阿姊--」
  「快走!」金鞭再下,捆住一名汉子抛将上去。
  此际千钧一发不容多辩,小姑娘咬唇蹙眉,头一甩,将飞来的黑衣人当作跳板,在空中借力使力,窜出了围困,小小身子落入丈外远的江中不见踪影。
  那名被掷飞的黑衣人早不知所措,接著背部又受小姑娘一蹬,身躯便如同断线纸鸢朝容灿这方疾扑过来,眼见庞大躯干就要跌落甲板,一双厚掌忽地托住他的颈後与腰绑,跟著劲力一吐,硬生生帮他旋正身体、头上脚下的落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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