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门名花  第34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10:39:32      字数:1066
  结果,就在这冬季的末尾时分,碧素问带著一名姑娘来到两湖,将她交给了正在漕帮为容灿诊治的李星魂,不留片刻,即又起程返回辽东碧烟渚。
  洞庭湖支流蜿蜒,眠风撑著长杆旋绕著曲折的水径,舟上尚有两男一女。
  寒冬脚步渐远,虽有冷意,也带著淡淡的清爽。
  见金鞭霞袖来此,眠风讶异得瞪大眼,不仅是他,漕帮众弟兄全瞪大眼,傻呼呼地看著美人大驾光临。
  尤其是罗伯特,简直失了魂,又捂著心口唱起他的情歌,差些蹲下来,让她当成马儿骑进厅里。
  经葫芦峡一事,对她的敌意少了许多,其实她肯来,眠风心底是挺高兴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毕竟明眼人都瞧得出,灿爷回两湖竹阁养病後,脾气是前所未有的暴躁,归究起来,除身中剧毒外,另一个主因便是为了个姑娘,而这个姑娘不是别人,偏是教他大栽跟头的金鞭霞袖。
  这情事他是不太懂啦,不过她一来,至少是有转机吧。唉唉,要不,当灿爷小厮的自己就苦海无边,回头也找不到岸了。
  「女娃儿,你来了,大家或许有好日子过啦。待会见到咱头儿,可别同他斗气,你乖,就多让让他。」张胡子饮口酒,埋在黑胡下的唇咂了咂,回味甘醇。
  「我乖,他坏,我是知道的。」她笑容可掬,微微探身瞧著水中的自己。很好,她的妆仍完整,胭脂润泽著她的菱唇,显得娇媚可人。
  张胡子哈哈大笑,岸边木梢歇憩的小动物全让他吓得四处飞窜。
  「他坏,你也甭怕,回两湖後,咱弟兄同他解释过事情始末,漕帮大船深陷葫芦峡其实是个幌子,嗯……幌子就是说是假的、装装而已,用来骗人的。你只是想救出他,并非真要拿他交换的。他听了是没啥表示啦,不过,灿爷这人就是这样,三拳打不出个闷屁,肠子九弯十八拐的,ㄟ--这句子你懂吧,我就不解释了。」见她点头,他继续说:「所以,我猜他心也软了,偏偏嘴上不说,也难得你整得了他。呵呵呵--」
  「是呀,他常是这样,心里想著啥,可嘴上偏偏不说。」她笑著附和。
  「哦……金鞭霞袖,你这次来,是给灿爷带解药的吗?」眠风忍不住问出,感觉她好像变得更艳丽,眉眼勾勒有形、双腮和唇都上了胭脂水粉。
  「是呀。」她回得毫不迟疑,瞥见一旁的李星魂目中戒备算计,只有他知悉真相。心头暗暗一笑,也难怪,他对她无法全然信任。
  在探知碧烟渚为灿郎寻药引药材之事,她便知道「药材」两字只为掩人耳目,她找到了受委托的碧素问,告诉他,她便是他要找的「药引子」,然後堂而皇之地来到两湖,进入漕帮的地盘。
  他怀疑她,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清楚,她虽可救灿郎性命,但灿郎身上的血却是她唯一的解药。
  这便是滇门「九重蛊」,蛊中带咒,一阴一阳,一死一生。
  小舟缓缓划入一丛柳树,绕了进去,竹阁美好地伫立著,宁静依旧。
  沐滟生不等眠风停妥,身子已跳到竹阁岸边,轻灵灵往里头奔去。
  李星魂一惊,拔腿要追,偏教张胡子扯住。「五爷,跑这么急做啥?人家小两口见面,可不干咱们的事,你也是娶了老婆开过窍的,难道就不懂?」
  他张望著,急急喊:「唉呀!你不懂啦!」
  这话可惹毛张胡子。「哎呀--别以为咱没讨过老婆,就道咱真的不懂了!」
  「不是不是。」真是牵扯不清,李星魂乾脆将实情说了出来。
  这一边,沐滟生奔进竹合,这儿的摆设她依然记得,在接近临窗竹轩时,她脚步不自禁缓了下来,方寸间好似来了一只小鹿,跳乱所有心绪。
  门是半掩著的,她跨了进去,眼睥环顾四周,在临窗的躺椅上瞧见那个男子。
  他面著窗斜倚,听见他长指翻书的轻微声音,沐滟生不能控制唇角,那里又浮出娇艳的笑花,心柔软酸楚。
  悄悄地、悄悄地靠近,在容灿察觉时,她一双小手已由後头蒙住他的眼。
  「灿郎……猜猜我是谁?」唉,这世上只有一人这样唤他,还用猜吗?
  她好想吻他,随即想起唇上的胭脂,克制了冲动,不愿他知道自己真实的模样。好想、好想吻他阿……
  斜坐的人猛地回身,大掌扣下她的柔荑,两人目光凝接,无声胜有声。
  她不动,感觉他掌心的粗糙,容颜灿烂温柔。「你有没有想我?」
  一口气憋在胸臆,以为是梦,直到分明那熟悉的眉眼甜笑,才恍惚回神。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他眉心皱折,随即放开她的手。
  「你来做什麽?」他口气是烦躁的,还不习惯感情支使。
  「我来瞧你死透了没?」此话一出,两人都忆起上回在竹阁相见的情景。
  那时,夏夜美丽,她的眼如天边明亮的星。自那时起,他便深深受她吸引。
  这阵子,容灿思索极多,仍理不清情绪,总觉得无法将她掌握,两人的关系就在这样的不安定中联系。
  在蝶飞的大船上,他对她心怀恨恼,怒火高炽,其实大半是恼怒自己为何受她吸引。之後经玉郎和张胡子解释,又见铁制兵器与其他货物随船而回,弟兄们安全无虞--是,他是对她误解,但让他受手铐脚镣之耻,把他如畜生般锁链起来,将他驱入这般困境、形同废人的始作俑者,却是她的父亲。
  正因如此,「抱歉」两字,他对她极难启口。
  他想转开脸不瞧她,想叫她走别来扰乱他,可是毕竟是想想罢了。
  然後,听见她说:「你没死透那很好啊,因为我已经来了……我在这儿,你就不会死了。」那语调顽皮,柔软得仿佛喃著一曲。
  不知怎地,心莫名紧涩,容灿端详著她,被一种突来的不安紧紧攫住……
  恍然大悟,是那对眼,他首次在她眸中察觉那种神情,他说不上来是怎样的「东西」,反正就是不喜欢,极度、极度的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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