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会游龙  第22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10:42:21      字数:1071
  “我打水帮你擦擦脸,你、你放开我。你在发烧呵……”
  何止发烧?!他是既热又冷,忽热忽冷,直想抱住什么,如何也不放。
  “亲亲……”他虚弱地叹了一声,眼眸半合,侧过脸亲着她的香颊。“别离开我……”
  “你——”带弟发窘,小手撑住他的胸膛半推半就,无意间,那微突的触感引起注意,悄悄拉开男子襟口,胸央上一道血痕刻划,虽已收口,仍触目惊心。一时间,思绪千丝万缕,如海潮拍击,她怔怔瞧着,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里。
  心何所向,情意斟酌,她该问谁去?
  * * *
  胸口沉沉,那一掌将他胸臆间的真气击溃。
  他记得曾骑着一匹行将就木的老马,在一条山道上扬声高歌:姑娘回眸对我笑喂,那个眼睛黑溜溜喂——
  他遇到一个姑娘,姑娘没对他回眸轻笑,只清冷冷地娇斥一句:找死吗?
  唉……遇上了这样一个姑娘,他还能活吗?
  胸口沉沉。下意识,他深吸了口气,想将那份负荷呼出,却徒劳无功。
  鼻头有些发痒,他抬手欲去揉弄,却觉掌心滑过一具凹凸有致的躯体,软呼呼的,无比真实。他抱着谁?!忽地一怔,双目陡然瞳大。
  “带弟……”喔,这是梦,绝对是梦。他用力合上眼,再用力睁开,往怀中瞧去,那姑娘还在,五官秀致分明,鼻息正轻轻撩着他的颈窝。
  好半响,他动也不动,傻呼呼地看着她海棠春睡的脸容,胸口还泛着疼,他懒得理,就让它去痛吧,痛死也甘愿。
  带弟仿佛感受到灼热不比寻常的注视,耳中原先徐缓的心跳乱了节奏,咚咚、咚咚、咚咚,像努力压制,却适得其反,而心音如鼓。
  她睁开眼眸,好一会儿神智幽忽,尚没反应身所何在,直到意识到身下温热的男性胸膛,她慢慢抬头,与一对英锐的眼神相凝。
  “啊——”紧声一呼,下一瞬,带弟已七手八脚由他的胸膛爬离,正襟危坐。
  “带弟,亲亲……你怎会到这儿来?你专程来瞧我吗?你在我怀里睡得像只绵羊儿,好可爱,我、我真欢喜……”说着,他勉强撑起上半身,目光深邃欢愉,须臾不离。
  外头天都沉了,不知是何时辰。
  带弟不敢置信自己竟待了这么久,还在他怀中睡着。她是出来替阿爹取酒的,流连不回,未曾知会,爹、云姨和姐妹们此时肯定急昏头了,还道她又被劫走了。
  “我才不是……不是我自己想来的,我、我要回去了。”她嘴硬地道,起身要走,一手却让他握在掌里,他的体温仍偏高,烧未尽退,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如电流窜过,带弟心一促,整个人热烘了起来。
  “你躺下啦!我要回去了,放开啦!”很快瞥了他一眼,复又调开头。
  李游龙叹息,竟乖乖放她自由。“你明明心软了,特意来寻我,为什么还要板着俏脸儿,笑也不对我笑一个?”
  姑娘家脸皮恁薄,而他们之间自相遇便延生出太多摩擦,要带弟向他承认自己确实心软、确实为他担忧,以她骄傲刚毅的性子,如何能得?!硬着头皮也要否认到底。
  “你以为我主动寻你来着?!少往脸上贴金了,谁教你……你不要脸地喊着我的名字,害旁人误以为我和你有什么牵扯,身为天下名捕的鹰爷才会亲自相请,要我前来瞧你。他有恩于四诲,既已开口要求,我岂能推辞?”她喘着气,僵硬地嚷着。“我才不会对一个无行浪子心软,你是死、是活都不干我的事!”
  唉,又狠狠挨了一刀,砍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李游龙不由得摇头苦笑,抚着胸口低咳起来。他的亲亲温柔待他,从不是出于自愿,上一次是为卸除他的戒心,好逃离他身边,这一回却是应承第三者的恩情,才朝他走来。他早已心知肚明,却仍要期盼着、想像着,不能放弃。
  听见沙哑的咳声,带弟咬着唇,忍不住偷觑着他,心中兀自天人交战。
  “躺着便躺着,你坐起来干什么?”她的语气绝对称不上温柔体贴,有些恶狠狠的,好似怕他瞧出什么端倪,故作粗声粗气。
  好不容易松开皱折的眉心,李游龙疲惫地瞧向她,淡淡地咧嘴一笑。
  “你为什么哭?”他没头没恼丢出一句。
  带弟一惊,反射性摸着颊,泪痕早已干了。“我没有!”
  “有。你哭过。”他记得的。
  “我没有!”她撇开小脸。“你烧昏头了,胡思乱想。”
  静默片刻,李游龙长声叹息,幽静而无奈:
  “带弟,你总是这么固执,不肯妥协……在你眼中,我李游龙什么都不是,屁也不值,无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也不想这个样子,若可能……我也想将你潇洒地置诸脑后,再也不去理会……”唉,对她,他潇洒不起来,却把自己送到她面前任人糟蹋,偏使不出狠劲回报。
  带弟很怕听他用柔哑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字字撩拨心弦,要她悄悄不安。他的感情仿佛是没来由的、极其自然的对她涌来,刚开始是一厢情愿地纠缠,然后,她害怕了、迷惑了,弄不清方向了,只懂得将他远远推拒。
  “你不要说这些话,我、我不听,我要回去了。”道完,她头也没回,急急地推开木门,门外,鹰雄悄然而立,不知是刚转回,亦或在此站立许久。
  带弟和他对望了一眼,又迅速地撇开脸,双颊热烫如火,不知所措,无语地越过他,快步便走。
  “二姑娘,鹰某送你回去吧。”他唤住她,声音徐平,无半点试探意味儿。
  带弟挺了挺双肩,却不回头,清冷地道:“不必了。他……他藏身于此,又身受重伤,鹰爷还是留下吧。”不等回答,她唇一咬,疾奔离去。
  鹰雄在原地稍伫片刻,终于旋过身,举步跺进屋中。
  床榻上的男子扬首,面容虽说虚弱,两道眸光却熠熠生辉,直勾勾地射来。
  两名男子正不动声色地彼此打量着,在心中暗自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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