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可怜妾  第38章

作者:雷恩那      更新:2020-12-27 10:42:35      字数:1076
  云纱依旧合著眼睛,不说一句话,却掩饰不了心海澎湃如涛,因为那两排浓密的睫毛抖动著,正勾引出一滴又一滴的晶莹。
  「我很糟,又迟钝又愚蠢。你将一生情托付於我,对我用情真切,我都知道,是我不知福,明明心里头向著你、恋著你,还分不出轻重。」 一波痛楚泛上方寸之间,这感觉他并不陌生,是最近常有的症状--他在害怕,怕云纱真要离去,怕自己把握不住心中所爱。於是,他再度开口,连声音都杂著担忧,杂著乞求,杂著疼。「我不敢求你谅解,只要一次机会。你……别离开我……可好?我不敢想像没了你的日子。你留书要我去结缔另一段良缘,说这样对你我都好,你……你那些字语好狠,杀人不见血。」
  顿了顿,他的声音暗哑低沉,缓缓又叙:「我承诺要保护你,却让你吃苦;要爱惜你一生一世,竞时刻惹你伤心。我是最坏最坏的人,辜负了你。」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我对你是真情真意的,心里头爱著你……是的,我爱上你了,一思及你的柔弱,心便拧疼了;你软软地朝我一笑,我什么都不在乎了。那天,朝颜负伤回来,带回你被劫的消息,我,我懊悔死了……如果那时你回不来,还是我晚去了一步……失去了你,我必定疯狂--不,不对,我不会疯狂,我会心痛至死。你走了,我还能独活吗?他们将你伤成这样,我要遍布大江南北的冠彩坊铺子全不得生计!」
  忽而,沾著珠润的两把小扇子动了动,一对盈盈如秋水的美眸睁了开来。
  「你……说的是真的?」云纱小小声的问,脸颊泛红,眸子清清亮亮。
  望进她美丽生辉的眼里,向漠岩有半晌的失神。「当然。我不会放过冠彩坊的。」
  「我不要听这个。」她抿著嘴,润泽了的红唇,招引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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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要听什么?」
  「你说……你爱我,会为我心痛而死……是真的吗?」
  云纱轻声柔软,几近耳语,两眼清亮,水气浸得那两颗眼珠格外明亮生动,如镜儿似的,向漠岩在里头看见了两个自己。
  「我爱你,你只能是我的。」他呢喃,情深意重。深吸了一口气,他再也忍不住,将唇压向她的星眸,继而一把抱住了她。「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不会放手的。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嫁我为妻。婚盟既定,你不能反悔。」
  靠著他的胸膛,云纱笑靥如花,心中涨著柔情,又酸又疼,又怜又爱。她还是掉著泪,一滴一滴皆是喜极的泪珠儿。
  上天定是怜她一片冰心,她深深爱著的人,终於懂得她一番心意。她笑著,感动万千,珠泪却淌得他胸襟一片湿。
  向漠岩胸口一紧,「你真怨我、恨我?唉,我到底不值得你用情,又惹你哭泣了。但……我会坚持的,会再次让你爱上我。」
  「不可能。」云纱抬起头,小脸正经而严肃。
  「你……你再说一次。」他语气不稳。
  「我不可能再爱上你的。」
  向漠岩脸色陡然刷白,身躯微微震动,胸口热血翻腾,紧得他无法呼吸。
  「你真这么恨我……也对,也对……是自己犯的过失,怨不得谁……」
  见他魂不守舍,黯淡失意的模样,云纱心儿便软了。她手探著他脸庞轮廓,感觉到一阵冰凉。唉,他也瘦了,又清癯又憔悴。
  缓缓地,云纱吐气如兰地道:「我不可能再爱上你的,因为……早在好久好久以前,在百花渊初遇之时,我就爱著你。我心里头从没怨你、恨你,用了情便执著放不开。这一份情……从未间断呵!只盼君能怜惜妾意,一世珍藏……」
  向漠岩真的不能呼吸了,他屏息片刻,目光不信任地凝视著她,下意识的,嘴边不停喃著她的名儿:「云纱,云纱……云纱……」他睁大了眼,唇越咧越大,两团炽热的火在瞳孔中燃烧。
  忽然,他的脸贴向她的,去占有云纱梨花带泪的娇颜,吻住一朵只为他绽放的爱情花,如此美丽,如此幸福,如此两情相悦……
  他心中虔诚而感动;佳人如玉,冰心一片,他誓言一辈子珍惜呵护。
  蓝天白云,大地寂寂无声,阳光暖呼呼的洒下,风来一阵,扬起恋恋的有情歌调,愿那天底下情深切切的人儿,终成眷属。
  终曲
  一年后,流袖织的招牌匾额重立於华阳,招回了旧属、老师傅、老工人,还有打杂的小伙子们。
  冠彩坊曾吞并了华扬镇上不少的染织户,但因向漠岩的手段,使得北方凡属裘元霸控制的地盘,无论是冠彩坊的染织厂房或是布铺子,全然不得生计。因此,华阳镇著实萧条了许久。
  现在,流袖织重振再起,虽然乎老爹已逝,依旧是老字号金字招牌。染织场子更宽更大,铺子也更新更门庭若市了,这些,全是云纱的心血。
  风声传得极快,要不然,便是皇帝老爷念念不忘流袖织废墟里,与虎相依的佳人。铺子开张不久,朝廷已派人前来封赏名号。
  对著那块题了「御用选丝」和天子落款的金匾额,云纱只是笑了笑,要小笛子和阿宝帮忙挂了起来。但向漠岩却已怒气翻滚得食不下咽,阴寒著一张睑,盈满全身的怨怼无处发泄,只想找人痛痛快快干上一架,以消心头之恨。
  「我走了。」他语气不悦,嘴角任性地紧紧抿著。
  一早,店铺刚开,就瞧见向漠岩像傻瓜似的杵在门口,大奔则来来回回地轻缓踱步;还好邻近的人早被吓饱,只是仓皇走避,再也不惊声尖叫了。
  见他的披风让朝露湿透大半,云纱心疼地轻斥,他却对著她痴痴地笑。进了铺子,为他端来热茶,才转眼间的事,他脸色便沉了下来,竟说走就走了。
  「你去哪里呀?」云纱放下茶,不知他怎么生气了。
  「去透透气。」向漠岩头也不回地抛下话,跃上马匹,真的走远了。
  「漠岩……」云纱原想追著去的,可是古伯拿著一对促狭的眼瞧著她,她睑便红了起来,无奈心裹又牵挂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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