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味就对了  第39章

作者:沙沙      更新:2020-12-31 01:21:38      字数:1033
  小青:
  妈今晚可以下床,做了从前没有做过的菜,你说味道有点奇怪,但妈很高兴。
  妈一直都在做我知道你们三个都喜欢吃的菜,从来没有时间和心力去尝试其它的菜色。妈希望你爸顺心,希望家里的气氛好起来。
  但妈总觉得这样对你不好,每天你帮忙做的、吃到的,都是这几道菜而已。妈担心的不是营养问题,而是害怕埋没了你。
  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天赋,但妈知道。
  你一定不明白,妈为什么从以前就硬要你待在厨房里每天帮忙,又为什么老是絮絮叨叨地要你注意做饭的每个细节。有时妈还会故意少做一点,让你多做一点。
  小青,你知道你在做菜方面多有天赋吗?
  妈从你六岁能进厨房帮忙时就注意到了。你做饭时总像变了一个人。
  本来有点散漫爱玩的你,那时就会变得很严肃认真,老是皱着小眉头,手里不停捏捏弄弄,好像对食材本来的样子不太满意,想施魔法把它们变成别种东西。你常常把我没有想到的东西放在一起,有时我要你切这个、放那个,你却没有听进去,迳自做着完全不一样的搭配。
  但这几年你变得越来越不喜欢下厨,把它当作苦差事,是那种连半毛钱也拿不到的白工;有时叫你好几次才拖拖拉拉进来,做好饭后你宁可端进自己房里吃,也不在餐厅吃,更不想和大家一起吃。
  妈不能下床以后,都是你在做,你没有再抱怨过一声,但妈知道这侗差事对你来说只有更苦了。
  是妈不好,没有把家弄好,没有让你觉得家里很温暖、很安全。
  妈也没能力教你最好的厨艺,让你至少能发挥天赋。
  妈的厨房不是你想待的地方,这是妈永远对不起你的地方。
  如果换了一个家、换了爸妈兄弟,你一定不会是这样子的……
  妈快走了,很担心你,因为知道你虽然个性强、嘴巴硬,其实责任感很重,心又特别软。妈真的很担心你会觉得自己不能不待在厨房里,觉得这是你唯一能帮家里的方法。
  妈有一个请求,希望你听一听。以前不敢对你说,怕你反弹;现在说,你说不定就能听进去。
  小青,离开家里的厨房吧!然后去找你自己的厨房。
  但千万、千万要继续做下去。做新的菜、没吃过的菜、去学听都没听过的菜,继续做菜,一直做到你觉得快乐的那一天,不要放弃,妈拜托你。
  妈是真正爱做菜的,所以妈不会看错,你是天生就要做菜的人,当你终于完全发挥那种别人没有的宝贵天赋,你再放弃没有关系,如果到时你真的决定那不是你想要的。
  妈只是不希望你错过了、被埋没掉。妈不能给你的厨房,这世上一定有人可以给你,最后你就能创造属于你自己的厨房。
  厨房就是家,你一定要回家。
  爱你的妈妈
  
  原青看完,再看一遍,然后又看一遍;看过无数遍之后,几乎已能默背整封信。
  妈……
  她很小心地把信拿高,不想让信纸被泪水糊了。手指轻轻捏着,怕会揉破信纸。
  六年多了,妈的声音已有点模糊,却在信中重新清晰了起来。
  原来妈的用心是这样的深,她从来不知道。在那些跟着妈做饭的日子里,学着怎么洗菜、怎么煮饭、怎么用永远不足的食材做出令人饱足的一餐。
  她现在终于知道,别人在她身上看到的能力,其实是妈一餐一餐帮她累积起来的。
  那些日子的充实,却慢慢被妈的病痛和爸的颓废给消蚀掉,直到悲伤沾染一切,让食物的香气和滋味都失去了意义。
  迟了六年的叮咛关怀,害她差点变成妈心中害怕的结果——她把自己锁在家里那空洞的厨房里。
  但她的悲伤何时竟已慢慢消褪?她知道,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决心。
  那个男人要她看清自己的天赋能力,承认自己对烹饪的热情,一点一滴把信心灌注给她。
  爸出事使得这个家差一点崩解;但爸已在努力了,哥和弟弟似乎也肯定了她的付出。
  她不必离开家里的厨房,也能再创造属于自己的厨房。
  原来她用心做菜的地方,就是她的厨房;不管是学长家的,还是全国大赛时用的。她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让人想一吃再吃的食物,这无疑是另一种奇蹟。
  而她能拥有这些,是由妈妈给予,再由学长来完成。爸和兄弟吃的每一口都是支持她一直做下去的动力。
  泪水洗涤了悲伤的残溃,一切都变得如此鲜明。
  唐益升没有前科,对被他打伤的酒吧客人又多次诚心道歉,加能有向柏语在其中运作,两造很快就达成了和解。
  原青陪父亲完成法庭手续出来,向柏语在外面等着。
  “伯父还好吗?”
  “当然好!当然好!”唐益升其实挺欣赏向柏语,又受他帮忙,只是卓因潋也实在无可挑剔。
  “小青,你呢?”
  原青点头,“谢谢你,我很好。”
  “我有东西给你。”
  她本能地就想推谢,唐益升却忽然说:“我去洗手间,你们慢慢聊。”转身走了。
  她又谢向柏语,“爸的事能这么快解决,我想一定是你帮的忙。”
  “我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谢我。”他低声说。
  她抬头看他。两周不见,他似乎变了很多,下巴布满短胡髭,头发似更长了,狂狷之气更盛。
  除了谢他,她真的不知能说什么。
  “你还好吗?”他审视着她,又问一次。
  “我很好。你呢?”
  他叹息,“我们的对话已经退化成这样了。”
  她局促地垂眼,对于以前的事她已经不再耿耿于怀,反而被一股歉意取代。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晚没有打给原希吗?”
  她摇头。她直到隔天早上才找到哥,焦急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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