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恰千金  第2章

作者:沈思瑜      更新:2021-01-02 14:11:34      字数:1107
  他却厉声地告诉我:“杀手不必太多话,怕什么言不顺?”然后又说“徐世辉三个字有什么不好?既响亮好听,又好记,看看,‘世代辉煌’!就是不亮也要光。在江湖上行走,什么都要讲究气势,话一出口,就要得到压倒性的胜利才是高招。”说完,还晓以大义地问我,如果听到有个杀手叫“尚轩”的,是不是就会有一种文弱书生,“西方必败”的印象?
  而我竟然还煞有其事地认真点头,乖得像吐舌头的哈巴狗似的。原因无他——那时我大学刚落榜,自然“气势”衰竭了。虽然老爸疼我,但我老觉得理不直、气不壮,只好连仅剩的一点气,也硬是给吞下去了。
  老爸虽然在江湖上闯荡出不小的名气,金钱和权势都算齐备了,却一直坚持把我往书里推。
  不不不,他是个“知识无用论”者。他之所以会千方百计地想让我随便至少考上一间大学,是因为他认为读书才能当大官,当大官才能“照应”他的“事业”(诸如赌场之类的啦!)。奈何我一直不成材,高中也是勉强攀上一个倒数的志愿,总算“千辛万苦”才弄得毕了业,却掉进补习班这个大火坑里活受罪。
  这都要“归功’于徐世辉的“美言”了,他坚持我必须读书,否则,在老爸他们这个“大染缸”里,我一定会变坏的。
  所以,那时老爸就像中了蛊似的举双手赞成,也不管我“苦守”在一旁,一张扭曲的脸。
  我也不是这么痛恨读书的。事实上,我也常看看小说之类的东西,许多古典传奇我都略知一二。老师在黑板上抄的诗词,我大都背过。我只是痛恨,那么唯美浪漫、至情至性的东西,竟然硬被拆得连骨头也不剩。什么动词副词形容词,什么借代借喻顶真摹写,简直是在糟蹋古人那空灵雅致的思想。拆到最后,也忘了那诗词究竟在传达什么讯息,只知道那些鬼魅般的字,带着什么可怕的重点性质,考试会不会考?怎么考才是重点所在?
  自然每个学生都对他们所读的东西很有意见,每个人都可以滔滔地吐出一堆“书本无用”经出来。不同的是,我对于其他科目就比较麻木了。
  正确地说,是我很少去翻其他的课本。所以,我也没有太大的意见,反正主义是自古以来就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是处,至于数学则被批判成不合实用啦!历史地理就是不合时代潮流,至于英文,我可不愁,因为米瑟夫可以教我。
  米瑟夫是老爸的专属翻译员,从澳洲来的,标准的英国佬。他的身高大概有一百九十公分,轮廓清晰分明,是个帅男孩,二十五岁。和徐世辉一样,都是来路不明的人——他们都是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孤儿。
  “范心宇!”是班导,正发出对我来说有如鬼哭神号的声音,吓出我一头冷汗。
  霎时,我和淑凡对照着面,不知所措。
  “范心宇!”班导见我像木头一样呆着没反应,又不耐烦地喊了第二声。
  犹如青天霹雳。
  唉!好死歹死都已难逃一死,反正我今天就认输认栽了,课溜不成,晚宴溜不成,被班导“刮”掉一层皮;还有,两个小时之后,要见到徐世辉,忍受他一个晚上!我今天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一想到徐世辉,我的头皮就发麻。
  再看一眼班导那脸凶像,我真觉得我妈把我的生辰八字给生错了。否则,就是西洋的十三号星期五偏巧让我强烈地感应到——不幸。
  就这么走着想着,我已经站在班导面前了。
  她扶了扶眼镜,抬起头来看我,那一头乌溜溜的,比我还“标准”的学生头自然地往后溜,那个样子很像史努比里的薄荷糖贝蒂。
  薄荷糖贝蒂?哈!
  我忍着不敢笑,身体却忍不住地微微颤抖。是的,我也知道“憋”着笑是一件不太健康的事,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吗?我发誓,有朝一日脱离她的极权统治时,我非得仰天大笑三声不可。
  隔了几秒钟,她才一脸冰霜地对我说:“你爸爸刚才来了电话,说家里有事,要你立刻回家。”
  班导的话还没说完,我的头上已经升起一环希望的光圈了。不过,虽然如此,我还是得小心的不让这环光圈亮得引起班导的注意。面对班导的第一守则就是不可以露出很大、很嚣张的笑容给她看,否则,她就会认为你是不专心,没有读书的心情。那么,什么才是读书该有的样子呢?
  我偷瞄了一下教室里那一双双空茫的眼神,是那样没错了。
  “喔!”我努力作出一副“哀矜勿喜”的样子,好让她相信——真是遗憾,我不能上这堂课了,我真是害怕,少上了这堂课,我联考的国文分数大概就连低标也到不了了。
  喔!范心宇,你真是虚伪。
  “那……”她把“那”字拖长了,充份表示出情非得已的样子。“你就回去吧!没事的话就读书,别浪费时间,知道吗?”
  “喔!”我又喔了一声,才发现,面对她我真是无话可说的。你以为真的能把这种人当辅导老师谈吗?
  读书读书,我在心里霸气地回答她:读到像你活到二十八岁还呆得留个“薄荷糖贝蒂”头吗?
  我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淑凡正用一种“期待发生什么事情”的眼光询问我。(她坚持我冤枉她了,天地良心啊!)我便暗地里向她打了个“V”字形的手势。姑娘我可要“正大光明”地逃离去了。
  回到位置上,我一手拎起了早八百年就整理好的背包,甩上肩就走,好不潇洒。这副嚣张劲儿,就连我自己也忍不住为之着迷。
  走出教室,我一格一格地跳下楼梯,像飘浮的云,像飞翔的鸟,好不快活。我简直忘了,我为什么可以光明正大地飞出这个鸟笼了。
  直到跳到最后一格,我这颗钝脑袋瓜才被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想起了……老爸不是才搭早班的飞机去拉斯维加斯的吗?而且,是我亲眼把他“送”上飞机的。又不是太空梭,不会这么快就到美国了吗?还是飞机又“习惯性”地出了什么楼子,折回来了?如果都不是,那么,这个“幽灵老爸”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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