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迟 中  第6章

作者:朱轻      更新:2020-06-07 12:44:22      字数:1137
  好冷酷,真的好冷酷……
  说“解决掉”的那种语气,平淡而且随意;生命对他们来说,好像都不算什么。
  沈尉迟没有开口,他还是望着她,然后慢慢地往前一步;在看见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后,他又停住。
  她听到自己的脚底踩到水的那种轻微声响,但她知道那不是水,绝对不是水!水不会有这么浓的腥味,浓得让她想吐;她仓皇地再往后退几步,想要退出那片恶心的气味,可逃不开,空气里早就已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她的思绪依旧转不过来,她傻了,单纯的人生里面发生了这样她不能理解的事情,她不知该如何反应,不知道此时此刻什么样的反应才是对的、是恰当的。
  她太过震惊,震惊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少爷,请你先离开,我来处理善后。”这样连续的枪声,虽然地处偏僻小巷,但也很难说有没有惊动别人;他们不怕麻烦,但这种小事不应该烦扰到少爷。
  沈尉迟慢慢朝她伸出手,她拚命地摇头,脸蛋上血色全无;前一秒的温馨甜蜜到下一刻的血腥死亡,她无法反应过来,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步一步后退,一直到背部抵到了坚硬的墙上,无路可退,她却还是努力地往后靠,彷佛这样便可以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的表情越来越平静,上前几步,抓握住她的手。
  她的脸色在他握上她的那一刻,变得比纸还要白,她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对他来说完全构不成威胁,张开了口,却发现自己在此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被他拖着往前走,而她的不配合,完全不具备任何意义。
  那种强大的、让人害怕的力量,完全攫住了她。
  这一刻,她有一种无路可退的绝望感。
  好长、好长的一个梦,叶心栩从熟睡中幽幽转醒,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很迷茫,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确定到底是什么让她醒了过来?
  眼睛缓缓地眨了眨,周围一片漆黑,身子软软的,是那种熟睡后醒来的无力感,她习惯性地伸手,摸到床的另一侧冰冰凉凉……他不在,没有躺在她的身边,她反应非常缓慢地才意识到这一点;起身打开门走出卧房,长长的走道,除了照明的灯光外,一片宁寂。
  深夜里,似乎就该是如此宁寂的,但,这种正常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劲?万籁俱静中,似乎有什么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模模糊糊的,彷佛被风吹散开来,听不明。
  她穿着浅蓝色的睡衣、睡裤,赤着足踩在松软的羊毛地毯上,那种刺刺的、绒绒的感觉,让她的脚底微弓,她一步步循着声音的方向朝楼梯走过去。
  声音,好像是从下面传过来的。
  走出了那片温暖的羊毛地毯,脚掌踩在光滑的原木地板上,足音细微,叶心栩的脸上是初醒的那种迷懵与茫然,思绪仍是不清楚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脑袋很沉、很重,思维和反应都异常的迟钝与缓慢。
  三楼、二楼,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她非常小心地走到楼梯的转角处,低眸,终于看见了声音的来源!宽阔的客厅里,静静站立着五个人,她认识他们,韩子诺还有于竟,另外三个是大宅的护卫,他们都是一脸冷漠,直直地挺立在那里;客厅的中央正跪着一个人,低着头,哀哀地说着话……声音,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
  叶心栩疑惑地皱了皱眉,可是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的耳熟。
  她的身子再向前微微探去,终于看见了他……沈尉迟,他就坐在那里,柔柔的灯光打在他俊逸的脸庞上,一片温和与平静。
  沈尉迟是那种极适合穿大衣的男人,他的身材非常的挺,大衣穿在他的身上透出一种别样的英气,他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只酒杯,透明的杯身漾着琥珀般的光泽;他慢慢地轻摇杯身,那片光泽碎成一点一点的细金,映得他的表情一明一暗,明明儒雅依旧、斯文依旧,却让人明显地感觉到危险与阴霾的气息。
  他沉默着,大厅内的气氛非常压抑。
  然后,他眼眸微抬,淡淡地看了一眼楼梯,像是发现了她的存在;叶心栩心虚地赶紧朝里面缩了缩,等了大概一分钟,才再度小心翼翼地探头。
  “喝……”惊呼声差点冲口而出,管家那张千年不变的正经脸孔正摆在她的面前,恭敬地弯腰,“小姐,请回房休息。”
  “可是,那个……”她嗫嚅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少爷有事情要处理,小姐还是请先回房吧。”管家有礼地伸直手臂,神情非常坚定。
  她的思绪本来就有点模糊、无法顺利思考,就算心里好奇,可一时也反应不过来下面到底正发生什么事情……再看看管家的表情,知道他肯定会守在这里不让她继续看下去,所以只好乖乖往回走去;上楼,推开卧房的门,看见起居室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杯牛奶,冒着热气。
  “少爷吩咐过,小姐喝了牛奶会比较好睡。”
  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她忘记的?但,脑子好乱、好沉,想不起来。
  既然他说喝了,那就喝吧!
  她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呵……”不到一分钟,她就打着呵欠,感觉到睡意深浓。
  “小姐请休息吧。”
  管家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而她的意识已经朦胧了。
  房门合上的轻微声音传来,她已经无暇去关注,身子发软地走进卧室,趴上那张柔软的大床里,舒服地闭上眼睛,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此时,大厅里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但并没有停止,依旧进行着。
  “少爷,请你饶了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才、才将消息……”
  沈尉迟举杯就口,缓缓浅啜,既无表情也不说话,似乎脚下并没有跪着一个人,而只是他在独自浅酌;可是客厅里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大到跪着的男子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慢,到最后,只剩细微的哽咽声,他的身体已经软下去,趴在地上,浑身颤抖。
  半晌,沈尉迟放下酒杯,平静地开口:“说完了?”
  “少爷,求求你……”
  “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求饶,没有任何意义。”他唇边勾起了笑,但明明是笑,却那么的冷,冷入了人心底,“从最开始,你就应该想到今天。”

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