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似锦下堂妻 上  第1章

作者:陈毓华      更新:2020-06-15 15:02:42      字数:1148
  第一章 姑奶奶大归(1)
  天色乌鸦鸦的,厚重的云层用力的压着地面,风呼啦啦的刮过来,街坊里本来忙着飞针走线做鞋底和唠叨家常的妇人们一看天色不对,有的撒开嗓门喊戏耍的孩子回家,有的收拾针线笸箩,回家收拾晾晒的衣裳、菜干、萝卜条。
  也不过眨眼,黄豆大的雨点便泼撒了下来。
  两匹并辔而骑的骏马,奔驰在原本被溽暑晒得有些滚烫的青石板上,扯着缰绳策马领先而行的人,裹着玄黑的披风,风掀起那人头上的披风一角,露出一张孤冷的脸,微微上挑的眼角,凌厉漂亮而浓烈,原本应该是青春的眉眼在日光下却沉黑如铁,覆着一层万年不退的冰霜。
  落后一个马头的,是个面貌圆润俊逸的男子,他头戴金丝网巾,腰系镶宝石的玉腰带,身上穿的是团花锦绣的锦袍,粉红新兴皂靴,一看就是那种容易被人当肥羊宰的公子哥。
  “阿岸,不能再走了,再赶下去,我们就变成落汤鸡了,找个地方避避雨吧。”公子哥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不会有人想在这样的天候下赶路,他的冰肌玉骨,新梳的发型,可禁不起风雨摧残。
  名叫阿岸的男人仍御风而行,对元婴公子的叫声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聋了般。
  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小事,不需要关注甚至回应。
  好友没有反应的反应元婴早已习以为常,这家伙就是个天聋地哑,真要没事开金口,才是不得了的事。
  可他不行,要是一天不让他说话,他全身不自在。
  “就算要回京覆命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我的肌肤要是有半点损伤,你可得赔我。”
  回应他的只有男子的一瞥,和哒哒的马蹄声。
  这意思元婴明白,两人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边关三年,山东蝗灾,河西兵变,什么风霜雨雪没见过,这点雨还算什么。
  “我这不是想咱们多年没有回京,总不能坠了京城四大公子的名头,说我的脸糙了。”眼看得不到回应,元婴自顾自的拍了下大腿,“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
  叫阿岸的青年其实不哑也不聋,他只是不喜欢说话,话语只要能表达意思,能少一个字都好,尤其是身边跟了个话痨,所有的话都让他说完了,他的回应与否,半点不重要,所以这回一如往常的省略了。
  元婴公子兴致勃勃,也不觉得被冷落。
  连彼岸瞥了眼已经成为雨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天际,捋缰绳,踢马腹,调转了方向,瞧见一间三进宅子。“那就这家吧。”
  “喂,你说什么?”
  “去敲门。”
  元婴跳下马,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嘴里不住的哀怨着,“都是你说轻车便从,不让我带随身侍卫,说麻烦,你瞧,这等小事都要我来……”
  只是嘴里嘀咕归嘀咕,拍门动作也没少,很快门里就探出了头。
  元婴想哄人的时候是很俐落的,这一笑,两个左右的梨涡就是无敌神器,他表明路过想借个屋檐避雨,要是两匹马可以喂些马料就更好了。
  门房瞧着磅礡的雨势,又见来人看来身分不俗,迟疑了一下,客客气气的请他进了外院的客室,又唤来马夫用上等的马料安置两匹大马,脚不沾地的赶忙进门去禀报主家了。
  按理说,乡下人家只要是路人来要求避雨,要求碗水喝,无不竭力满足要求的,可门房为什么一脸的为难?
  殊不知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屋里头为了三房姑奶奶大归正闹得不可开交,主子们哪来的心情招待贵客。
  乐府是以布商发家,在平遥县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乐家祖辈最早只是个布贩,后来南货北卖,发达了,一来一往挣下不少家业,娶妻生子后两代传承,子孙辈中有人出了仕,虽然只是七品芝麻官,到底是咸鱼翻身,脱离了贱籍。
  尝到了读书带来的好处,对于子孙辈的教育便越发的上心,不只将有才的后辈往书院里送,男男女女都要能写字算数,能读能写能算,心心念念,为的就是想改换门庭。
  可惜的是,有出息的凤毛麟角,往后的几辈人了不起到了童生试便再也上不去,到了人称乐老爷的乐伯畲这一代,他索性透过层层关系打点,花大钱给长房的嫡子乐启开捐了个候补知县的官。
  候补知县也就是个虚职,毕竟如果现任官员在这个位置一坐十几年,难道要等上十几年不成?
  只能说乐启开的运气好,捐官没多久,原本的知县就因为办事错谬、怠忽职守被问罪,还真让他坐上了平遥县的知县位置。
  不过乐知县风光上任后,尚未把官位坐稳,做出一点政绩来,便发生了三房闺女被休回家的事情。
  想捐官来做,花的都不是小钱,要上下打点,乐家是富裕没错,可家里上百个人要吃饭花销,那些不算,一个知县老爷,起码要几万个大钱,层层往上疏通,县、府、州……都城吏部,撒出去的银子好像是纸钱一样。
  为了这件事,乐家二老除了拿出公中的银子贴补,乐老太太的棺材本也填了不少,这一来,银钱上的捉襟见肘很明确的反应在乐家人的生活上。
  二、三、四房暗地里怨声载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乐家二老的心就是偏着大房的,而且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两个老的一合计,便把歪脑筋动到了三房姑娘的身上,竟想卖了亲孙女替大伯父一房筹措银钱。
  天下有这样的祖父母吗?孙女们不是他们的亲骨血吧?
  大房可是有两个及笄的姑娘,一个十七,一个十八,花一样的年华,自己的爹缺钱,卖弟弟的女儿抵帐,哪门子的歪理?
  不就是一种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意思。
  这种横竖说不通的道理三房是不愿的,只是胳膊哪扭得过大腿?
  乐林氏口沫横飞的把大房为官后种种的好处说得天花乱坠,她还以死要胁,大骂乐老三和杨氏要是不顺她的意就是大大的不孝,将来老大的福谁也别想跟着一起享。
  不提那些的风光有没有他们的分,沾不沾得上边,孝道的大帽子扣下来,三房再不甘心,杨氏哭哑了嗓门,还是没能把女儿留下,凄风苦雨的让一抬小轿把姑娘给抬出了家门。
  小轿?是的,与人为填房,哪里用得着八人大花轿?
  两个自私的老人笑得开怀,谁敢说他们卖孙女捞钱?那多难听,这不是一家人,共体时艰吗,至于孙女能不能过得幸福,有什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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