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似锦下堂妻 上  第12章

作者:陈毓华      更新:2020-06-15 15:02:42      字数:1078
  月色清明,照在窄小的庭院里,奇异的彷佛给所有的东西都打上了一层白霜,包括那个一半浸润在夜色里的男人。
  说也奇怪,明明光线没有好到足够看清这个人的五官容貌,他光站在那里,但乐不染就没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到貌似长随的另一人身上。
  “如果翻墙只是为了要问路,出了巷子口,左转第一条街直走,右边数过来第一家是里正的家,不客气,不送!”两个眼生的大男人“迷路”迷到姑娘家的小偏房来,到底是真心迷路还是蓄意迷路?有待商榷。
  所以,对他们客气,真没那必要。
  “要不是知道你住在这,谁耐烦没事翻墙玩?”在康泰眼里,敢对他家少君不敬的人,这世上是不存在的,要不早翘了辫子,要不没出生,这姑娘到底是没眼光,还是无知者无畏?
  乐不染眼神戒备,手往放在袖子的匕首摸去。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那日她出了如海居,第一站便去了打铁铺,精钢的匕首不同于一般铁器,这把刀就花了她二十两银子。
  “我数到三,你再不走人,我就要喊了,到时候你也别想落着什么好。”她的习惯向来是从最坏的恶意揣测一件事,况且夜半出没的,能是什么正经的善良之辈?
  康泰还想说话,却让连彼岸一个眼神喝止。
  他走向前两步,黑发、黑袍,双腿劲实修长,他立在月光下,明明月光那般的亮,可他的眸却仍像是沉在黑夜里,望不尽的冷漠,和看不透的孤冷,如同天边最冷例的一颗寒星。
  “姑娘,请问贵姓?”尽管康泰已经从书肆老板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回禀了他,再问一遍,为的是确定她是不是他想的那个女子。
  他的声音在奇异的夜带着奇特韵味的磁性,被夜风一送,彷佛声音都融在风里,令人难忘。
  “要问人家的名字,不知要先报上自己的吗?”乐不染没好气的说。
  夜里,微风清凉,屋里一灯如豆,披着一头青丝的女子眉眼看不清晰,但烛光却映得她周身似起一层淡淡的暖黄光晕,垂在肩头的发丝看似乌黑柔软,看似恬静,不料却很是伶牙俐齿。
  男人看着她,眼神沉沉。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他却想了很久。
  这人看着就是个惜话如金的人,既然不想解释,也不想通报姓名,她决定关上窗户,熄灯睡觉才是王道。
  看他这通身气派,也不像会硬要撬门墙进人家家门的人。
  “连彼岸,你呢?”
  “乐不染。”乐不染也学他惜话如金。
  “你是乐家人?”他的声音始终微凉,带着漠然。
  “你和那一家子有什么关系?”她竖起了戒备,原来是一丘之貉,可惜了这副好皮相。
  她真的是那个被乐老太太赶出家门的大归姑奶奶,细雨蒙蒙的那日,从他眼尾余光掠过去的那片衣角,是她的。
  再见,在书铺外,她留给他的仍是背影,他甚至没看清她的脸。
  这回,第三次见她,总算解了他心底的疑惑。
  “就避雨借宿了一晚。”
  他借宿的那天,不会刚好就是她被赶出家门的那天吧?她隐约想起来,乐府那天似乎是来了了不起的客人,乐林氏没空管她,才叫婆子随便的把虚弱昏沉的她架出门,丢弃在外。
  托了他的福,他在乐林氏还没想妥怎么处置她的时候出现,否则毫无反抗能力的她,只有被遣去家庙或是更不堪的地方的下场了。
  “所以连公子是为了什么而来?我已经不是乐家人,有关于乐府的事,小女子什么忙都帮不上。”
  连彼岸定定看着她,黑夜般的眼眸彷佛会将人吸进去,他性情冷淡,与生倶来冷漠肃杀的气度,往往一眼便会叫人腿都站不住,而他对着她这么长时间静止而专注的凝望,即便腿脚不软,也该心头小鹿乱撞了吧。
  只可惜,他遇见的乐不染是来自后世哀豆、小鲜肉满天飞的时代,灵魂年纪早就过了花痴的年纪,而且她从来都不是外貌协会的人,至少对皮囊看得不是那么重要,对于连彼岸她是好奇多过于对他容貌的关注,因此,眼神清澈,不见半点惊黯和爱慕之情。
  “不是。”
  不是什么?她一下没回过神来,他不是想问她关于乐府的任何事?
  “我问一句,公子你回应一句,我若是不问,你就装聋作哑,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么,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她作势要关上窗户,打算走开。
  “哎。”
  她走得很坚决,身后却有人一个箭步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转回头,先看向自己的手腕,连彼岸也看着她的手腕,像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出手,可他并不打算放开,力道还微微的收紧,生怕他一松开,她当真走了。
  “公子有话直说了就是。”吓死宝宝!一下,两下,挣不开,她心里有气,口气凶巴巴的。
  长身而立的男子微微侧首,他看着自己以一弯别扭的姿态握住人家姑娘的手不放,她的手腕真细,他只用大拇指和食指就能圏住。
  隔着不大的窗台,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肉裹了层珠光似的,许是月光和烛光给他的错觉连彼岸竟然觉得穿着浅绿衣衫,散着一头不是很丰盛黑髪的她,如在画中。
  心跳在这样的缄默里漏跳了一拍。
  这画面,这简陋的偏院,却像是被人画下一笔淡淡的温柔。
  康泰多此一举的捂住自己的眼,他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有、没有……眼疾发作真是糟糕的事。
  “‘放翁’是姑娘的别名?”他放开那纤细不盈一握的手腕,虽是隔着布料,在离开的刹那,指腹还留着属于姑娘家的触感。
  他垂下的手,握成了拳。
  乐不染多看了他两眼,内心也不纠结,爽快的认了,到底人家都找上门了,就不用多此一举的否认了。
  “公子买下了放翁的画?”
  心底微微的诧异是没想到那幅画不到一天时间就卖了出去,亏她之前还几度小担心了一下,担心那幅画要是卖不出去,书肆老板可要怨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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