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  第30章

作者:童茵      更新:2021-01-06 03:20:38      字数:1050
  张绍廷挥挥手,将石彪给遣了下去后,迅速拆阅。
  这一瞧,面色越显越白,他紧皱着眉,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接而,默默地阖上,竟兀自独思起来。
  见状,苏蓉蓉万分不解,朝放在案上拆封开来的信函瞥了眼,出声轻唤:「张大哥?」
  猛然回神,他回过首,对上她疑惑迷茫的眸子,半晌,抬手笑笑地抚着她的发,只道了句:「没事。」垂下眼,他拿起瓷匙,舀着还剩半碗的豆腐脑儿,脸上仍是一贯的淡笑。
  有事没事,她岂会看不出来?苏蓉蓉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帕子,见他彷若没事的笑,心底便一阵酸意。
  难道,她真就这么不可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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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凉如水,街衢静悄。
  天色异常漆黑,就和墨染一般,连丁点的月光都叫乌云遮去。苏蓉蓉以手托着腮面,倚在窗棂前发愣,柳眉似蹙非蹙,目不斜视的望着被黑暗隐没的前方。
  「阿姊,妳一个人在那儿做啥?该不会是在想妳的张大哥吧?」一张稚气的脸蛋突然出现在眼前,直冲着她笑。
  苏喜喜不动声色的闯进房,真唬了她一大跳。苏蓉蓉不由在心底暗骂,伸指弹向他的前额,恶声恶气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啊,痛死了!「还能怎么进来,当然是用脚走进来呀!」难不成用飞的?苏喜喜立刻往后跳离三步,双手摀着发疼的额头,扁嘴嘟哝:「我又没说错,妳本来就是在想张大人嘛!」还不承认,那一脸思春模样除非是瞎子,明眼人是一见即知。
  「你还说!」苏蓉蓉闻言羞赧,一时脸面过不去,握着粉拳抬手就要打,幸苏喜喜机灵,赶忙涎笑讨饶,这才罢下手,只拧了道脸皮,气呼呼地道:「下回可不许你再这样了。」
  双眉打成八字结,苏喜喜揉了揉自个儿的面颊,瞥了眼她手中的手绢,忍不住又起淘气,一把抢过凑到鼻间闻上一回,刻意大声叫嚷:
  「真香啊,不过这味儿怎么这么奇怪,之前熏得可不是这样的香味呀?」
  「之前熏了什么香你又知道啦?快还来,别用你那手给碰脏了!」
  真是见色忘弟。嘴里咕哝,苏喜喜索性一屁股霸住其中一张木椅,大刺刺地翘起腿,看见八仙桌上的糕点就胡乱往口中塞。
  「对了,我和张大哥的事肯定是你同娘说的,是不?」
  听得这话,嘴里的糕点差些噎住,他连忙倒水猛灌。
  「才没有……」他只是和娘说了张「大人」的事,至于张「大哥」,他可是一字半句也没提。苏喜喜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左顾言他地推托道:「阿姊,妳别忘了咱们的娘是精明得跟什么似的,妳和我有什么差错,不必明眼瞧,光闻就明白了,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差别。」况且他不先行自首认罪,就真别想全身而退了。
  这倒也是,从小她和喜喜一有什么小动作,连想干些坏事,不出一会儿定被娘给逮个正着,连唯一以为瞒过娘出外卖豆腐脑儿的事,原来也是娘睁只眼闭只眼,这才暂且让她逍遥快活一个月。
  直至今日,她才是真正地体会到娘的厉害。
  「这、这我当然知道,我是怕你又多说了些不该说的。」
  「什么不该说的?反正该知道的娘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娘也清楚得很。」突地一脸正经,他难得严肃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张大人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不仅称得上是好官,也挺真心诚意的。阿姊妳可要好好把握这段良缘,过了这个庄,下间店还不知在哪儿呢!」
  「你快别胡乱瞎说了,我和张大哥根本还没到这份上去。」
  「我哪里是说着玩?阿姊,我是和妳道正经的。」
  「我也没和你说笑……」只是这种事也不光她一人在这里说说就好,也不知张大哥的意思如何,兴许人家没这个意思,她一个女孩家又怎好厚着脸皮开口。想到此间,苏蓉蓉不由羞红了脸,咬唇娇嗔:「算了,不同你说了。」
  「害臊什么,郎行倩,妹有意,张大哥未娶,妳未嫁,天理伦常正道得很,有什么怕人知道的,这种事就你们俩儿彼此最清楚,难不成还得让旁人拿主意?」不知在扭捏什么?颇不以为然地瞟了一眼,苏喜喜径自抓起一把椒盐花生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吃得啧啧有声。
  这好管闲事的模样不像是弟弟,倒像成了她的兄长。苏蓉蓉挑了挑眉,收纳好丝绢,「喜喜,你不说我还不晓得,最近是念了哪些书,越发长进啰!」
  「就读了些诗,子集也读过一些,还念过些许的史书……阿姊,妳别把我的话弄浑,现在说的是妳和张大人的事耶!」好险,差点就被她拐走了。
  奇怪了,皇帝不急,倒急死了一堆太监。她好笑地替他倒了杯水,笑问:「你急什么?」
  「瞧你俩推推拉拉、磨磨蹭蹭的,兴许连个手也碰不着,旁人见了都忍不住替你俩发急。」
  哪有磨蹭,不仅碰了手,还搂了腰,连小嘴也亲了呢……苏蓉蓉只敢想,没敢说出口,回忆起那日他俩在后院的情景,就已决定非卿不缘。
  苏蓉蓉忽觉疑惑了,他这小弟从没这么殷勤地找她说长道短、闲话家常,若非有事,怎么会扒住她说上好半天还不走。
  「喜喜,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也没别的,只我觉得从头自尾,是妳多想了,张大人可是坦荡果决得很。」
  闻言,卷长的羽睫不禁垂了下来,微微一忽扇,苏蓉蓉仅是凝视着手里的茶水,思绪千回百转,一句话也不吭。
  唉,怎么能说是她多想呢,她年纪轻,并不代表不会思想,对些人情事故她亦是清楚明白得很,风尘打滚,她见的人多,并非是一般官宦千金养在深闺不知处,更不是懵懂无知的娃娃。
  诚如张大哥说的,行些事只得埋在心头,是喜是悲,百般滋味也得一个人尝,说出去,未必就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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