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还依旧  第45章

作者:梁凤仪      更新:2021-01-07 02:50:20      字数:984
  她不要被囚禁在这个了无色彩、了无生气的白色笼牢里。
  她低声呼喊:
  “求你,让我走,让我回去!求你,放我!”
  “澄,你已经回来了,请放心,你已经回来了!”
  这是谁的声音?
  那么的熟识而又陌生。
  穆澄睁开眼睛,以为又在造梦。
  怎么见到母亲呢?
  “澄,你且看看,诗瑜也在你身边!”
  穆澄再度睁开眼睛,果然见着两张带看两行热泪,哭笑难分的脸孔,由蒙糊而至清晰。
  她伸手去摸对方的脸,轻喊:
  “妈?诗瑜?”
  两个女人一下子都忍不住伏在她的身上,痛哭失声起来。
  这些哭声,唤醒了穆澄,她真的回来了,回到现实世界来了。
  “这儿是什么地方?”
  “医院,澄,你晕倒在郊区的公路旁,被开过那儿的一辆货车看见了,载到医院来。”
  母亲说。
  “澄,不用怕!恶梦已成过去!那人已经落网!”
  “谁?”穆澄一下子想不起来,随即才记起:“是郭清吗?你们把他怎么样?”
  “警方把他带走了。他们一发觉你是失踪的那位女作家,立即在周围展开调查,郭清因而被捕。”
  “现在呢?他怎么样了?”
  穆澄竟然由衷地关心起郭清来。
  她不能解释这种感情,只是她从没有觉得郭清是一个坏人。
  世界上的坏人,多着呢,并不是他!差太远了。
  “澄,不要再问他,他已经消失,他已经不存在。你要活过来,好好的活过来!”
  母亲握看她的手,把她的手送到唇边。
  穆澄点点头,自语道:
  “我已经回来了,好,重新为人,从头开始!”
  “澄,我先回去了,祖荫刚来了。”方诗瑜说:“还有几车子的话,来日方长,我们再谈。”
  “诗瑜,我跟你一起走,下午再来看她!”
  母亲与诗瑜一走开,穆澄的视线就接触到陶祖荫。
  她当然还记得,这个男人正正是她的丈夫。
  “祖荫!”她跟他打招呼,一切如常,从来如是。
  “你觉得怎么样?警生说,不会有大碍,身体会很快复原!”
  穆澄点点头。
  夫妇二人在重劫之后,竟无衷曲可诉,两人都缄默,一室静谧。
  他们显然的比以前更陌生。
  “警生有没有告诉你什么?”祖荫问。
  “没有。我刚转醒过来,然,精神还算好的。”
  “你知道你已小产?”
  “嗯!”穆澄微微惊呼。
  她不知道,她根本连自己怀孕都不知道。
  一切都太突然了,来不及接受这个事实。回忆整件意外的经过,穆澄一下子不晓得应作何反应。
  多么可怜,应该说,还未确知世界上曾有自己的骨肉,便来告诉她,孩子已经夭折。
  穆澄的喜悦在心上才刹那干涸,悲哀就急不及待地弥漫全身。
  她不知道丈夫对此有何感觉?
  她甚至垂下了眼皮,不敢看祖荫。
  无可避免的,她心上歉疚,觉得对祖荫不起。千幸万苦的等到怀孕的一天,为了一宗如此荒谬可悲的意外,把他们的骨肉无情地置之死地。
  她是无辜的,祖荫亦然。
  “是几时的事?”祖荫问。
  穆澄并不明白这个问题。
  她抬起眼来,望住丈夫:
  “什么?什么几时的事?”
  “你怀孕是几时的事?是被绑之前还是之后?请老老实实告诉我。”
  陶祖荫清清楚楚地问。
  穆澄整个人在此刻完全苏醒。
  她睁开了眼睛,望住陶祖荫这个男人,完全说不出声来。
  “为什么不答我?”陶祖荫看见了妻子脸上那极度难堪的表情,仍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继续追问。
  “对你有分别吗?”穆澄说。
  “嘿!”陶祖荫干笑雨声:“你问得算不算幼稚?”
  穆澄并不幼稚。
  她成熟得不再去向陶祖荫提供答案。
  她把脸别过一边去,不屑再望这男人一眼。
  对于一个被掳的女人,怕是不相不识的探访者,犹有一句两句好言慰问。
  请原谅,某些特殊的情况下,再不能引用熟不拘礼为宽容的借口。
  丈夫对妻子的关心原来等于零。
  在他的心目中,最紧要知道的是什么?是太太太太太令人失望了。
  就在此一刻,穆澄非常悔恨。
  悔恨为什么不在某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走进郭清的睡房,赤条条地睡到他的床上去。
  如果他沾辱了她,那悲哀仍不及跟自己有十载夫妻恩情的陶祖荫一席话之万份。
  穆澄想,连向这位陶先生说:
  “请明白,这是一宗身不由己的意外,请记得我是无辜的受害人!”
  也属于不必了。
  陶祖荫比起穆澄是太肤浅、太粗劣、太卑微了。
  他竟还努力不懈地去落实这份与穆澄在情操品格上的距离,毫不有讳言地继续说他的话:
  “你的沉默是否意味默认了?外头的谣言正盛。报章全部绘形绘声。尤其影画杂志,把整宗案件描绘成粉红色的香艳个案。
  “还有,人们的指责有他们的道理,甚多文章批评你咎由自取。谁个作家如你般爱标榜自己的感情动向与私生活,活色生香地把自己推销给读者,还要创作一个跟读者谈恋爱的畅销小说,实斧实凿的引诱别人想入非非。你得为哗众取宠而付出代价是应该的,我们陶家的人可是无辜。”
  穆澄悄悄按了床头那叫护上进房来的手掣。
  “穆澄,我告诉你,这几天来,我比任何时间都难受。这样子下去我难保父母不会要我向你提出离婚的要求!”陶祖荫犹在巴巴的说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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