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帜  第25章

作者:梁凤仪      更新:2021-01-07 02:50:51      字数:1072
  杜晚晴嫣然一笑,直言不讳:“有件私事要求布司宪帮个大忙,不便旁的人予闻。”
  布力行心上第一个反应就是,应该问对方拿什么酬劳?
  这个问题迅即令他热血沸腾,丹田之下如闹三级火警,熊熊烈火正向上蔓延,直烧得一张青白的脸变成紫红。
  他没有想过,对方把要求提出来,自己会力有不逮。
  因为他看得起自己,更不敢小瞧眼前人。
  杜晚晴这种女子,不会打无把握的仗。她必然想过自己可以胜任,为她排难解忧,才会相约。
  为了好好应付场面,布力行清一清喉咙,说:“我们先叫了菜,边吃边谈,好不好?”
  “不好。”
  布力行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看杜晚晴。
  她解释:“如果你肯拔刀相助,我们在这儿只叫杯香槟,干杯为盟,今晚的晚宴设在舍下,由我亲自下厨。”
  说完了这番话,杜晚晴留了一个小空间,让对方去想象他会获得的奖品,如何丰盛、如何诱人、如何销魂。
  然后,她才淡淡然,大方地再加以补充说:“万一是晚晴强人所难,布司宪不得不令我失望,那么,也请布司宪赏一顿饭,让我把这餐厅的好菜尝一尝,才回家去另想办法。”
  布力行是聪明人,且猴急,他差不多要追问:“快说,快说!”
  杜晚晴没有把故事重复,原因从来都不比成果来得更重要,她只把最重要的一点说出来:“我要确保童年好友罗敬慈的六年牢狱生涯,平安度过。”
  在布力行未作答之前,杜晚晴补充:“他误杀的一个人,是黑帮头头的亲生儿子。”
  然后,杜晚晴轻松地倚在椅背上,稍远地凝望着布力行的表情。
  他沉思片刻,当即说:“在上位的人,很多时为了顾全自己的名望、威信及地位,不得不忍痛放下私情私怨,否则,有谁个兄弟姊妹肯为你卖命,打下江山,让你一统天下。以手足的安危交换一己之欲,不是很划算之事。你请放心!”
  那就是说,布力行会运用他的权力,下达有关部门,以完成杜晚晴的心愿。在狱中,三山五岳的人马充塞着,谁没有几门仇家,谁敢担保不遭暗算,统统又都要向惩教署的人礼让三分。于是,交换条件是,保得住罗敬慈平安无事,所有其他不应该只眼开只眼闭的事,官方都可以双眼一齐阖上。赌那江湖上坐高位的头头,不敢为报杀子之仇,而令其他入狱的同门多受其他折磨。
  “都包在司宪身上,靠你成全!”
  “只包在狱中的六年,之后,安排他离港是正经。”
  杜晚晴点头。
  布力行凝望着她,好一会,才举起手来,招呼侍役。
  餐厅的领班很认得城内的达官贵人,恭恭敬敬地说:“布司宪,先喝点什么?今天晚上我们有自波士顿新鲜运到的龙虾,还有……”
  布力行摆一摆手,截断了对方的话,说:“谢谢,我忽然间改变了主意,想吃点家庭小菜,改天再来光顾。”
  一流酒店的领班真是训练有素,丝毫没有不愠,依然和颜悦色地说:“欢迎,欢迎,司宪的车子到了没有?”
  “司机就在附近,烦你代我打个电话至大堂关顾一声。与此同时,我们或可以喝一杯香槟。”
  “好的,好的。”
  布力行把那杯冒着轻泡的香槟递给杜晚晴,说:“希望你喜欢香槟的味道,觉得它香甜无比。”
  杜晚晴微笑着,没有答,一饮而尽。
  事实上证明含笑饮的这杯香槟,苦涩至极。
  杜晚晴在布力行身上尝受着出道以来,最难受的侮辱。
  布力行在个人奋斗历程下所受的委屈与艰难,都幻化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戾气,发泄到杜晚晴身上去。
  他的眼睛因为极度激情而喷出火来,跟张着的嘴,都是充血的,红得接近发瘀似,相当的吓人。
  杜晚晴闭起眼,竭力集中精神,想象一些鸟语花香、山远天高的秀丽情景,使自己的身体松弛。
  一直以来,她这种功力了得,总能化危为安,化险为夷,将丑陋变成美丽,将罪恶感好好地掩盖起来。
  然,这一次,她面临失败。
  胸肩处处,传来一阵一阵或大或小的痛楚,她只能想象到对方像一条穷凶极恶的吸血僵尸,张开血盆大口,以锋利的獠牙,无情地插进她粉琢玉砌的肌肉里去,噬吸着她的精血,将之抽干。
  那种逐渐枯死的感觉,使她在精神与肉体上同时受着强烈的冲击与痛苦,而不能挣扎,只能沉默地接受。
  尤其有甚者,随着耳畔响起一声声纯属兽性的呼号,她的头早已胀痛欲裂,还要承受着一下下剧烈的震荡。有人分明的把她头部撞向床角的铜柱,嚷:“说,说,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棒!”
  晚晴没有说。
  她忽然预备在下一分钟就这样无言地窒息而死。
  她不甘心说。
  因为她不认为那是事实。
  她可以出卖肉体,但不可以出卖良心。
  她宁愿人尽可夫,只除了这个在自己身上发泄兽欲的男人例外。
  就因为这个人站在一大堆腰缠万贯、富甲一方的男人跟前时,只不过始终是一只要摇头摆尾,渴望他们扔下一根食剩,却仍然有肉沾着的骨头,让他饱餐一顿的狗,故此,要利用一个女体去提出他的抗议、他的妒忌、他的憎恨。
  “说,说!”对方疯狂地叫嚷,不顾一切地要把她蹂躏至死。
  还是那个意念,杜晚晴宁愿死。
  她连在意识上都不要背叛曾予她起码尊重的各个顾客。
  她不想埋没真理。
  实情的确是布力行并不比她相识的任何一个男人强。
  不。
  翌日,阳光轻柔如梦地洒进纯白色的睡房来,照耀着满身伤痕瘀痕,被狗噬过,死里逃生的一个胴体。
  当杜晚晴在养伤期间,收到布力行司宪办公室的一个电话,对方甚至没有透露是什么身份,只说:“布司宪嘱咐,请通知罗敬慈,他自小患有偏头痛疾病,随时随地会老病复发,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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