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烈红妆  第8章

作者:梁心      更新:2021-01-07 03:06:41      字数:1082
  这人笑了笑,沈清可以感受到他又近了自己几分,喷在他颈间的气息更是湿热。
  “你清楚我是谁,我却不清楚你是谁。沈清绝非你的本名,不如你先介绍一下,混进漕帮有何目的?”这人又笑了,像在逗弄小兽似的,以指轻挑了他的颊肉,语气饶富兴味。
  “还是你更想说说你跟首辅之间,有何过节?”
  沈清知道这人是谁了,他闭了闭眼,像坠入冰窖,颤着开口。“帮主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长兴嗤笑一声。“全身上下都是破锭,你还想装什么?”
  “帮主冤枉我了,我是想帮您过滤清册,找出首辅的把柄,看能否疏缓漕帮之忧,并非心有不轨,请帮主明察。”不管这事真假,沈清也只剩下这点可以当藉口,一边沈着应对以争取时间,一边在脑中规划脱身路线。
  他能进来埋伏,大门的锁肯定解了,册库外多少人等着他出去,沈清不敢想,唯一的希望,就是从另一扇窗户跳出去,往西面囤货的地方,钻缝逃了。
  “既然是为漕帮好,何须偷偷摸摸,过来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我也好请教你,如何找出连我都看不出来的把柄。”陆长兴施力往他脖子一压,冰凉又尖锐的触感,在沈清已经凉透的心上,又倒了一桶碎冰。
  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圈套,而他是网中的鱼,他脖子上的刃物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沈清吐出一口浓息,现在他能运用的手段,只剩承认了陆长兴的推测,松懈他的戒心。
  他也想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居然教陆长兴留意上了,他却没有发觉。
  “从你推倒阿牛开始。”沈清究竟是如何利用阿牛阻隔林正南的搔扰,他在码头上看得一清二楚,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对沈清就特别留意。
  不给他辩驳的机会,陆长兴接着说。“会些拳脚的人不足为奇,加上你个子娇小、偏生女相,又有颗思绪多弯的脑子,少出风头才是保命之道,真正让我觉得你这人绝对有鬼,就是因为你识字。”
  “……帮主如何说?”要说他暗中使坏让阿牛出头,替他挡下风雨还情有可原,识字又是如何成了他的破绽?
  “连这点都想不透,看来我是高估你了。”陆长兴失望地叹了一声,手上的剑却还是牢牢地架在他的颈间。
  “都穷到吃不上饭了,还能念书习字?还能买笔墨砚台?你的字可不是用树枝在地上依样画葫芦就能练出来的。”
  “陆帮主果然观察入微,看来是我大意了。”原来打从第一天开始,他的尾巴就捏在他的虎爪里。
  “大意是有,不过更多时候是你死得冤。”陆长兴几乎就贴在他的耳边,低低一笑。
  “首辅突然要查两年前的清册,你又在这时候混进漕帮,我就试着把两件事兜在一块儿,没想到真让我套到一只小老鼠。说,你到底是谁?”他略微停顿,用着气声说:“还是我换个方式问,你是沈阁老什么人?”
  沈清双眼倏睁,尽管他极力克制上涌的寒意,勉勉强强只换到语气平整而已。
  “帮主说笑了,我随便捏造个名字,你就替我写族谱了吗?”
  “我这回可是有凭有据,两年前与曹大人力争首辅之位的,就是沈念秋沈阁老,沈阁老呼声最高,最后却因为卖官鬻爵一事被揭露而落马,要不是皇上看在当年回京即位,沈阁老力排众议宣告大统,恐怕不是下令命他回籍闲住,而是收监抄家了吧。”陆长兴清楚感受到面前的沈清身子一僵,呼息变得浓浊,更笃定他这步棋下对了。
  首辅之争在朝堂上闹得轰轰烈烈,至今他仍印象深刻,只是骆冰不査,他逦不会往这事联想。
  “沈阁老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可惜沈家族长太过怕事,担心皇上事后追究,急忙忙将沈阁老一支除族,连带着沈阁老四名儿子也无颜在朝中立足,纷纷辞官,你想报仇,想捜集首辅的罪证不就是个理由?再想远一点,说不定放风声说有人在查两年前的烂帐,让首辅心生警惕,进而来漕帮查清册的事也是你干的。顶着沈家姓查这些烂帐,却又不敢承认自己是沈家人,看来沈阁老确实有卖官图利了。”
  沈清双眼迸出恨意,牙关一咬,握住长剑剑身就要往脖间按,陆长兴一惊,连忙将人推开,抽回长剑。
  锋利的剑身划破了沈清的掌心,伤口不浅,鲜血如泉地涌了出来,看着滴落在地面的点点血花,陆长兴眯起眼,带着教训的狠劲瞪着硬气的沈清。
  “这么容易就让你死了,我又何必费劲兜这一大圈?”陆长兴甩了下长剑,留在剑身上的血汇集于剑尖上,又在地上落了两滴添色。
  沈清知道逃离太难,可是他不想放弃,方才以剑逼颈也是为了赌一把陆长兴不服输的脾气,刻意以退为进,虽然受了点伤,但是值得。他退了两步,将另一手握着的清册扔向陆长兴,趁他挥剑格开攻势,往西侧窗户奔去。
  奈何陆长兴的动作更快一分,长剑一扫,就往他胸口划过来。沈清狼狈侧身,长剑还是划破了他的衣服,胸口紧綑的布条泄漏了他最大的秘密。
  陆长兴双眼一眯。“还真是个女的。”
  他说不上来这感觉是震惊,还是意料之中,手边动作顿时一滞。
  沈清看着被划开的衣服,满脸怒容,屈辱交加,但在这种情形下也容不得她计较,抓着敞开的上衣,转身几个借力,就要跃出窗户离开。
  陆长兴根本没有杀她的意思,自然不会在这时候用剑,改以伸手去拦,扯回的只是件破衣服,看她缠着布条跃窗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让他心里狠狠一震。
  怎么会有这种姑娘?
  “傻子才跟你跳窗。”他收了剑,大摇大摆地走出正门。
  沈清不敢相信她真的逃了出来,方才在册库里生死一线的恐惧这时候才上涌,可是她没有时间惊慌,抱着颤抖的身子,往囤货的地方走去,好运点,说不定能找个锁不牢固的货箱藏进去,明早随船下漕河,逃离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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