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移魂  第16章

作者:心宠      更新:2020-07-03 15:05:59      字数:1069
  若玉惑明知真相却仍下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一个他不敢想像的可能——玉惑真的爱上了贺珩。这个想法就像针尖一般,稍微碰触,就疼得他撕心裂肺。
  “要微臣帮忙,其实也不是不可。”暴容佩忽然心生一计,其实,等于故意刁难。“微臣想与帝姬再见上一面,老将军可否能安排?”
  “这……”贺世勋面露难色,但终究还是狠下心,“老夫尽力安排。”
  “令郎不会不高兴吗?”慕容佩剑眉一挑。
  “为了贺家,犬子就算再不情愿,也不会推托的。”贺世勋肯定道。
  这样的回答,该说符合他的心意,还是让他更加郁结?
  “那就有劳老将军了。”慕容佩缓缓转过身去,望向帘幔处,语气如常冷淡。
  他不知道,帘幔后立着一抹纤细身影,方才那一番话语,落入她心问,掀起比他更为复杂的波澜。
  他要见“赵玉惑”……那个与她交换了灵魂,徒留躯壳的“赵玉惑”?
  她该如何阻止这次“重逢”,该向他解释,她才是他真正魂牵梦萦的人吗?
  但他一向不信怪力乱神,岂会信她?而且,若在这个关乎国事的节骨眼上说出……他会以为自己居心叵测吧?
  而一向从容镇定的赵玉惑,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
  离开夏楚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却觉得恍若过了百年。
  慕容佩带着她下榻夏楚京郊的驿馆。记得那一年,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曾带他们出游,当时也曾在这里小憩。
  庭院里那棵梧桐树依旧那般高大挺直,枝叶随风在阳光下摇摆,让她想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首词。不过,现在没有滴着三更雨。
  换了个身分,故地重游,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可以站在僻静处,看着世人熙熙攘攘,自己却不必参与其中,倒发现了许多从前忽视的东西。
  听说,皇兄没有及时召见慕容佩,反倒命他在驿馆多待几天。这算是夏楚给离国的下马威吧?但这只是逞一时之快,皇兄的手段其实并不算高明。
  慕容佩这几日闲来无事,却也不出门,每逢午后便在那梧桐树下自斟自饮,看上去心事重重。
  侍卫们都说,丞相因为睦帝不肯召见而苦恼,但只有赵玉惑知道,他的忧郁来自另一个缘由。
  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久别的“心上人”了吧?她能理解,一如当初她只身前往离国、卖身相府为婢时的心情,期待相见,又害怕相见。
  今天,就是他原本要与“赵玉惑”见面的日子了,也不知贺世勋用了什么方法劝服他的宝贝儿子,不过贺珩居然舍得让新婚妻子与过去的情郎私会,这样看来,贺珩也是个心思难以捉摸之人。
  捧了一壶陈年佳酿,她缓缓来到他的面前。他并没抬头,却仿佛料定她会来一般,依旧低头浅饮。
  赵玉惑也没说什么,只往他杯中添了酒,佳酿的香气顿时四散。
  “你不是常劝我不要饮酒吗?”他这回倒搁了下杯子,抬头望她一眼,“为何今日反常?”
  “丞相心中有事,若无法宣泄,稍饮些酒亦无妨,总比郁结于心、积累成病来的好。”趟玉惑轻轻道。
  “你知道我心中有事?”他反问道。
  “丞相的心事,恐怕世人皆知吧。”赵玉惑淡淡一笑。
  “依你看,我该去吗?”他忽然问道。
  这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吗?说实话,听到此言,她也不知该喜该忧。
  他会问她,表示他不再把“苏巳巳”当成外人,就算不是妻子,也已是半个亲人,她欣慰自己这段时间的温柔没有白费……然而,她私心希望“赵玉惑”是他心里最深的秘密,不该与另一个女子分享。
  有时候,她的心就是如此矛盾。不过,人的一生,素来都是矛盾重重。
  “怎么不说话了?”她异常沉默,勾起他的不解。
  “丞相想听真话?”赵玉惑涩笑。
  “若非要听真话,我何必问你。”
  他倒是直截了当得可怕,她苦笑,“丞相觉得,以奴婢的立场,会希望丞相去见帝姬吗?”她纤细的十指抚摸着瓷器上的花纹,仿佛有些委屈落在两人之间。
  慕容佩望着她的指甲,片刻恍惚,忆起从前在夏楚宫中,海棠树下,与青梅竹马的那人闹别扭,对方也是如此……
  “但我不得不见——”良久,他才答话,像是犹豫了半生。又像是心中早有答案,无论她如何哀求,都无法改变。
  “帝姬已为人妇,”赵玉惑一怔,“丞相此去,打扰她新婚燕尔不说,做为交换,亦得答应贺家的要求,与丞相此行目的相背。更别说,还会徒增伤心。无益之事,丞相何必要做?”
  他凝眸,眉间深锁,打成一个浓得化不开的结。
  “但我仍然想见她,”许久他坚定的道,“不为别的,只因想见……”理由单纯而执着,像海边岩石坚不可摧,令人感慨悸动。
  “丞相不必去了……”她喉问一阵哽咽,“帝姬说,她不想见丞相……”
  “什么?”俊颜霎时一僵,他定定地看着她,“什么时候说的?”
  “昨日奴婢已经去见过帝姬了。”赵玉惑垂下眉,“帝姬托奴婢转交给丞相一封信……”
  她自袖中抽出早巳准备好的薄薄绢纸,递到他的面前。
  信其实是她一早写好的,感谢上苍,虽然改变了她容貌却没有改变她的字迹,让她可以一人分饰两角。
  “不会的……”他的身体明显后退了一下,仿佛本能的在拒绝这个事实,“玉惑不会不想见我……我与贺家约好的日期是今天,今天!”
  他反覆强调,像要以此来肯定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虚幻想像。
  “奴婢擅自作主,通过报信侍卫,临时替丞相改了日期。”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上去格外残酷,“古榕树下,小邺寺前,红幡垂挂,求缘者未必得缘,情深者未必情长——”
  “你凭什么……凭什么自作主张……”慕容佩胸中升起无明怒火,冷不防一掌,打在她尖瘦的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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