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佣正传  第10章

作者:凌淑芬      更新:2021-01-11 05:20:12      字数:1070
  黑夜原本就是人性本能最容易失序的时刻,他一时意动,趁维箴防备力降低,突然掰开她两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印上她唇心,退开。
  维箴眼睛眨了一眨,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她好像感觉到嘴唇重重的,隐约有一股湿湿热热、微含着烟草的气息盘旋于鼻端,但晃眼间就消失了。
  夜色太深,她看不清个所以然来,范孤鸿的动作又超快。
  她被窃吻了吗?
  感觉起来好像是,可她又无法确定,不过,他若吻得让人不知不觉,这个吻有什么意义呢?嗯,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范孤鸿踩着无声息的猫步走下楼梯,贴身在厨房入口处的墙边,捕捉暗夜中的细微声息。
  叽哩咯啦的异响发自于后门,有人试图撬开门锁进来,技巧却拙劣得令人发指。
  狩猎者的光芒从他的豹眸激射而出,他踢开便鞋,赤足踩进厨房的磁砖地板,无声潜向后门。他的上半身依然光裸,步伐牵动了全身的肌肉,荡随着一波波偾起的线条。隐隐银光投射在他身上,恍如伺机袭击羔羊的肉食猛兽。
  屋外拂起山风,赫然吹动了门,原来喇叭锁已经被小贼破坏。他悄没声息的逼近,探长手臂准备拉开门给外头的家伙一起迎头痛击——
  “吼——”苏格拉底突然从黑暗中窜出来,牙齿狠狠陷入他的脚踝。
  “他妈的!”范孤鸿破口骂一句三字经。“你有没有咬错人?狗仗人势的愚蠢东西!小偷就在门外,你居然回头攻击我?除了吃喝拉睡,你还有什么功能可言?”
  “吼——”苏格拉底大怒,用力咬住他的脚踝乱甩。后门的异响陡然僵住,随即,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窜向庭院的外墙。
  “SHIT!”他可以感觉到血丝从破皮的伤口往下流。大手用力一扯,小狗狗被他凌空甩到厨房的对角,他立刻从地板上弹起来,追出后门。
  “咳!咳!咳!”挫败的看门犬发出凄厉的惨呼,惊动二楼的女主人。
  “苏格拉底。”维箴惊骇的冲下楼,生怕爱犬发生了任何意外。
  欺仗人势的狗瞄见女主人出现在厨房门口,无限委屈的跛行到她身前,呜呜呜的哀鸣着,诉说自己的满腔委屈。
  “好可怜哦!宝贝狗狗。”维箴怜爱万分的抱起爱犬。“你的脚痛痛喔?是不是坏人欺负你?”
  “汪。”苏格拉底给与肯定的答案。
  她摸触到小狗狗湿濡的腹部,提手一看,发现它身上沾满夜露和泥土,想必是甫从院子里溜进来。
  “刚刚在院子里抓门的就是人吗?”她怜爱的点了点小狗狗的鼻尖。“小坏蛋,你害姊姊以为有坏人偷跑进来。”
  后门霍地推开。
  “啊。”“汪。”一人一狗吓得抱成一团。
  范孤鸿站在门框之间,衬着屋外的月色而形成暗影,狂野的乱发散扬奔放,恍如入侵的海盗头子。维箴微咽一口唾液,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也没看见他动作,下一瞬间,她怀中的苏格拉底已经被他用三根手指拎得高高的。
  “蠢狗!”范孤鸿咬牙切齿,有如欲将它活生生吞进肚子里。
  苏格拉底眼见有靠山在场,压根不用自己用力,扭过头可怜兮兮的朝女主人哀叫。
  “住手!”维箴忿忿把狗狗抢回来。“刚才是不是你踩到苏格拉底,害它痛得哀哀叫?你每次都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虐待它。”
  “我虐待它?!”他险险脑冲血。“我虐待它?”每吼一句就进逼一步。“你说我虐——待——它?”
  美女与小狗被迫到墙角。
  “没……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维箴眼眶里含着两泡泪,颤巍巍的抖出声。
  “那你是什么意思?”今晚不跟她计较个清楚,他绝对不善罢甘休。“我大半夜被你挖起床抓贼,贼没抓到,反而被那只蠢狗咬得鲜血直流,还换来一身虐待动物的恶名,我犯贼哪?”
  “它叫苏格拉底,不叫蠢狗。”她小声纠正。
  “你以为男佣的工作多吸引人?干到现在连一个月薪水也没个准,天天做牛做马,还得被这只笨狗岐视。”范孤鸿根本不甩她微弱的答辩。“你自己说,我腿上多了两个血洞,造成严重的职业伤害,你打算如何赔偿我?”
  “有生之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她压低了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好!这是你说的,我等你报答。”他憋着一肚子闷气,恶狠狠地横了苏格拉底一眼。“喏!”
  她怯怯的接过他手中的银色圆牌。“这是苏格拉底的狗牌,怎么会在你手中?”
  “我刚才追出去,在庭院捡到的。”他悻悻然地再瞪狗狗一眼。
  “可能是苏格拉底弄掉了。”维箴提出心头的推想,“它身上脏兮兮的,而且泥土的印子很新,方才应该是它溜到后院散步,被锁在外头,所以才一直抓门,吵醒了我。”
  范孤鸿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仿佛想说些什么,半晌仍然回归沉默。
  “或许吧!”他不愿多言,板着一张被吵醒的臭脸离开厨房。“我要回房睡觉了,你们主仆俩慢慢培养感情。”
  “等一下。”维箴连忙追上来。
  “干嘛?”他吼她。
  “苏格拉底浑身脏兮兮。”她嗫嚅着。
  “我又不跟它同睡,管它脏不脏。”他转身又想走。
  “可是——”维箴鼓起勇气扯住他的手臂。
  “你到底想怎样?”他很不高兴了。
  “你……你先帮苏格拉底洗完澡,再睡觉。”
  至此,范孤鸿终于确定,这女人真的把他当佣人看,当然,他并没有职业岐视的意思,佣务人员自有其值得骄傲的地方,他只有无法忍受被一个神经质女人呼来唤去的。
  邪恶狡黠的微笑勾勒出他脸庞的立体线条。他转回身,手肘压在她颊畔的墙面,维箴不自觉又呼吸困难。
  烟草气味和湿热的鼻息挑弄着她的感官,千般熟悉,万般暧昧。他半裸的体躯突然真实了起来,近在她咫尺可触的距离,狂妄的侵占了她的生物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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