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系真心  第20章

作者:凌玉      更新:2021-01-12 02:21:38      字数:1166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还是个女孩时,那早熟的心已经认定了某人,即使外在的面貌如此开朗愉悦,而内心深处,那个属于女人的心思却绵密而略显忧伤寂寞。从没有人知晓她的内心,连这个拥有她的心好久好久的男人也一样,他们从来就只当她是个孩子。
  “那么,我该知道些什么?”他无情的问着。
  “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你而来的,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与心……”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某种情绪让她的胸口紧绷,难以顺畅呼吸,该然欲泣的冲动使得她的喉头暗哑。
  他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浓眉紧紧的打结。看着她趴在他腿上微微颤抖的身躯,他在这一刻才发现,趴在自己腿上的,不是当初那个灵巧如精灵、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她已经是个彻底的女人,柔软的身段修长而美丽,浑圆的胸紧压着他的膝头,乌黑的发挣脱发带,散乱颊畔——
  冷奇伟咬着牙,强迫自己把手放下。他将她推落膝头,看着她缓慢的抬起脸来,有些苍白的面容上,那双深幽的眼睛里盈满泪水。
  那双眼睛里没有稚气,更与她平日开朗的模样截然不同,让他记起在过去许多时候,她总是会以这样若有所思的眼光看他,像是在仔细思考着什么,或是想要牢牢记下些什么。
  “不要胡说八道。”他不当一回事的说道,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那双眼睛里的深深伤痛迷惑了他,让他莫名的感到歉疚。
  “我没有。”柳清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是看着他,心里不禁思量着,自己将这个秘密深埋了多久?“你以为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来挨你的打吗?要不是因为太过想念你,我怎么会不顾一切的跑来?女人会为了一个男人不远千里的跑来,这个理由再明显不过了。你以为我留书离家,跑来这荒岛上找你,为的是什么?”她能够听见胸中激烈的心跳声。
  她的手脚因为紧张而冰冷,脑袋却意外的冷静。她已经等待这个机会太久了,许久以前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她必须把一切都告诉他,让这个还封闭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知道,始终有一双眼睛、一颗心,牢牢的。长久的系在他身上。
  他紧抿着唇,黑眸里包含着怒气与不愿相信,把她的言语当成想要逃避惩罚的谎言。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俯视着坐在地上的柳清秋,阴影笼罩了脸上的表情,视线梭巡了几次后,他迈开步伐往外走去。
  柳清秋的心几乎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死去,她的胸口激烈的疼痛着,那种心痛似曾相识,像是在许久之前她也曾经历过。她直觉的伸手握住胸前那颗雪白的石子,莫名的感到那颗石子正散发微温。
  石子上系着的红线不曾断过,然而只有上天知道,她与他之间的那条红线是否已经被截断,更或许他们之间压根儿就没有红线牵绊……
  “你还没有恢复吗?我不敢奢求你忘掉她,但是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你不应该永远为她哀悼下去,更不应该为了她舍弃一切……”胸口的疼痛让她口不择言,她紧握着石子的指尖嵌进掌心柔软的肌肤,轻微的疼痛比不上她心里的难受。
  冷奇伟陡然间转过身来,激烈的紧抓住她的衣襟,黑眸里燃烧着狂野的怒气,像是想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没办法说完所有的话,一口气突然梗在胸口,让她无法呼吸。
  “不准提,我不准你提到她。”他的声音危险而温柔,像是死神的呢哺,喷出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
  “懦夫。”她喘息的说,因为缺氧而脸色苍白。
  “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他露出狼一般的微笑,可怕的威胁里没有任何虚张声势的味道,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的决心。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与胆量提到那个禁忌的名字,五年前他已经亲手埋葬了她,将她远远的送回台湾,从此之后封闭了自己的心。他不许任何人提到那个名字,就连小柳儿也不许!
  “恼羞成怒了吗?”柳清秋不怕死的继续说,强迫自己漠视恐惧,不愿意移开视线。她的身子正在颤抖着,要不是因为他一直紧抓着她,她现在大概已经瘫软在地上了。
  她是刻意激怒他的,想要用言语穿透他冰封的外壳。能从他身上引出怒火也是好的,至少能证明他还有感情,她实在不愿意再看见他面无表情的脸庞,那样严峻冷酷的表情就像是暗示着他已经对这个世界全然绝望。
  是否因为当初的承诺已经不可能实现,他拒绝了外界的一切,执意为最初的心爱而哀悼一生一世?
  她不会允许他这样对待自己!
  他凶狠的看着她,却只是在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上看到坚决与固执,柳清秋的脸色仍旧苍白,但是勇气却不曾消褪,那汉清澈却难以看穿的眼眸总是盯着他,勾起他心里某些情绪的波动。
  万分不情愿的,他几年来第一次对自己承认,柳清秋的眼神让他感到恐惧。那就像是一个承诺,或是一个誓言,从她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她决定要颠覆他的平静,为他平静的生活与内心带来一场风暴。
  冷奇伟强迫自己松开她,粗鲁的将她抛在木床上。他转过身去,感觉太多情绪在体内回荡,暴戾的冲动掌握了他,那些怒气是为了掩饰自己埋得太深的痛苦。
  “懦夫,想逃吗?”她没有珍惜老天给她的好运,执意要挑破他覆盖在伤口上的保护层。
  再次撕裂伤口是痛苦的事情,但是不强迫他正视那不曾痊愈的伤口,他就会一再的忽略下去,用自己所有的生命去哀悼那个女人的死亡。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十分残忍,但是总不能让他一再逃避啊!他的逃避将会毁掉她这些年的等待与思念。
  “不要逼我。”他危险的低语,恶魔般的黑眸紧盯着她。那双黝黑如午夜天空的眸子里有着冰冷,以及很深的痛苦。
  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内心里那个痛苦而脆弱的角落,人们畏惧于他的冷酷与无情,都躲得远远的,他将自己的生命全部奉献给研究工作,以及几乎永无止尽的哀悼。
  “我不逼你的话,你就会永远把自己封在那又冰又冷的世界里。你把自己弄得没有感情也没有反应,甚至也选择遗忘那些过去,将我们这些亲人与台湾的点滴都抛却了。”她的声音降得好低,手里的石子散发着温度,熨烫着她冰冷的身子,给她持续的勇气。“你太残忍了,连我都不愿意关心,你难道就不能替我想想,我会多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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