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怨偶  第19章

作者:凌筑      更新:2021-01-12 02:46:18      字数:1045
  潺潺流水声,身体的触觉在凉风拂过衣裳湿答答的黏著的肌肤後,全部苏醒了。
  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的薛冰睁开杏眼,刺目的阳光自枝叶细缝中投影下来,她脑子开始运作。
  回想起爆炸那一刻,石云以身体护住她,还有轻而易举的抱起她奔驰,最後紧搂著她,以自身来承受下坠的压力……一切一切片片段段浮在脑海中,让她感动不已。她倏地弹坐起身,首无想到第一件事,石云人呢?
  惊慌不定的四下搜寻,她终於在河岸看到毫无生命迹象的他躺在那,忙不迭奔到他身边。
  「石云!」她扶起他的头,不经意闻到一股怪味,掌心摸到他的背後衣裳破烂,还有硬硬湿湿,与衣服纠结成一大片,她急忙翻侧著他的身,不由得倒抽口气。
  赫然发现他的背全是伤口烂疤,在河水冲刷下已泛白而成死灰色,不见一丝血色,皮层、肌肉和烧焦的衣服全黏在一块,皱皱的,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也许胃中翻出秽物就是这种味道。
  「你中毒了。」一看到这些淤血痕,她心都揪成一团。为了她,他受那么重的伤却不吭一声,还抱著她游到岸边,而她什么都不知道,盈盈然的泪水凝聚在她眼中,顺著她脸宠潸潸而下。
  一滴温热的泪珠滴在冰冷的面颊,他呻吟一声,举起沉重的手臂虚掩著双眼,挡住耀眼的艳阳。他依稀记得潜意识下驱使肌肉运动,咬紧牙关,用尽最後一丝气力送她上岸後就失去了知觉。
  「你……你没事了!」他睁开半眯的眼,暗哑虚弱的声音没有半丝力量,脸上还是那张漫不经心的笑容。
  「你别说话,你伤得很重。」她吸吸鼻子。
  这个时候不是哭的时候,她得先医治他的内伤,背上的烧伤还算轻微,他中毒太深了。
  「你先闭上眼休息,我替你疗伤。」她不愿让他看见她是用什么方法,怕他会拒绝她的好意。
  石云缓缓闭上眼,反正他也没有力气了,感觉头好沉,昏昏然的只想睡。
  薛冰立刻捡起河边的尖石,划开左手腕,在木屋里割开的伤痕刚愈合所以肌肤比较薄,轻轻一划就出现一道血痕,她怕伤口收缩太快,又多划了几下。
  只见鲜血一滴滴的直往石云嘴缝里滴,她才安心的嘱咐:「吞下吃,不准张开眼。」
  湿热温润带有腥味的液体滑入他口中,他感觉不对劲的皱皱眉头道:
  「这咸……你在干么?」猛然睁开眼,他一把攫住她手腕,阻止她再继续下去。
  「我在救你,你中毒了,不这样就不能化解你身体里的毒素。」薛冰轻描淡写的笑了笑,扫一眼伤口已凝结。
  「在木屋里你也是这样救我的?」难怪他醒来发现唇边残留殷红的血迹,以为是他吐的污血,没想到……在感动之余,也不免气她不懂爱惜自己身体。
  薛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父母成天浸濡在毒药世界里,刚生下我时,因为遗传的关系,身体十分虚弱,我爹爹怕我早夭,於是每天喂我吃一大堆灵丹妙药,什么天山雪参、长白人参、万年何首乌等等,配合一些寒性的毒物中和温熟的补品,造就我这个百毒不侵的身体,连血液都是解毒剂。」
  难怪她中迷药会没事,不必服万灵丹。石云明了了无怪乎她说进毒魔林还有另一个办法,是她的血。
  「你这傻瓜。」他苦涩的笑,修长的手指摩挲她细致的娇靥。
  「这没什么,伤口一下子就凝结了。」她伸出手腕给他瞧,只见血痕已收缩成晶莹暗带透明的红痕。
  「痛不痛?」他握住她的柔荑,举至唇边在伤口印下细碎的吻。
  一股火辣辣的灼烫比伤口的肿热还令她畏怯,赶紧的缩回手,离开他身边。
  她匆匆忙忙站起,「我去找枯枝、树叶生火。」始终不敢抬头,眼尾瞄见他兴味盎然的探索目光,她头垂得更低,心狂野的猛跳,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现在一定是满脸通红像熟透的红柿子。
  「你先睡一下。」她丢下一句狼狈的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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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就地取材,在河岸边生火。
  薛冰扶石云坐在树荫下,让他忱在她大腿上,然後倔强的道:「看你受伤的份上,借你躺一下,你可别误会。」
  瞧她娇嗔又憨直的噘起小嘴,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闭上眼,整个人放松的享受这宁静的午后,感觉时光又回到了十六年前——
  薛冰打量他安详的阖上眼,唇边还带一抹幸福的微笑,不知他心里在想谁?
  不想那么多,他想谁都与她无关,此刻最重要的是治好他背上的伤,她的血是非常好用的良药,可以帮助他肌肉迅速收缩,伤门快速结疤。
  麻烦的是他背部皮翻肉卷,有些焦黑的衣服黏著乌红的血块,令人惨不忍睹,又没刀刃,也没有金创药,她也只有抖著双手,尽量避免掀裂结疤的创伤,—片片的捡出衣服碎片和乌黑沾沙的硬块。
  从那平稳徐缓的呼吸声听来他似乎已睡著了,不过,肌肉反射性的痉挛和抽搐却骗不了人。
  「痛的话,就叫出声来,我不会笑你的!」
  看他额际冒出斗大的汗珠,眉头拧在一起,肌肉绷紧,不必想也知道非常痛,连她也於心不忍,觉得好像是自己身上的痛楚。
  石云没有任何回答,静静的忍耐每一阵的痛彻心肺,咬住下唇来转移注意力,在痛苦的煎熬下痛到麻痹渐渐松弛下来,终於被周公召唤去下棋,这次她可以肯定他睡著了。
  在忙碌了数个时辰,总算清理乾净他的伤口,结束她的灾难。她轻柔的移开他的头,让他睡在柔软的草她上,慢条斯理的起身伸个大懒腰。
  然後,蹲下来凝视他的脸,她内心充满不可思议的柔情,几乎是不加思索轻轻的撩开他额头上几缯发丝、即使是在睡眠中,他的眉毛仍因痛苦而轻微蹙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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