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湄娇娃  第28章

作者:舞夜      更新:2021-01-13 08:37:55      字数:1112
  「我不回去!」情况似乎不同於想像,德媛焦急起来,「阿玛,当年我是情急之下才误成了这段婚姻,而今三年过去,我对钰仍是毫无感觉,您要我怎麽和他生活下去?」
  「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啊!」钰赶紧抢话,「几十年,够你重新爱上我,咱们能生几个小世子、小格格,你会有一生的荣华富贵、高尚地位」
  「我不希罕!」瞳光灩灩的杏眸怒嗔向他,「我爱的是杜冥生,我要和他在一起,我要跟他走!」
  钰沉下了眉眼,「你就非要跟那个一无所有的男人在一起?他不过是救了你一命,有必要让你赔上一辈子给他吗?」
  郡王夫妻颇表赞同。「是啊!媛儿,杜大夫那儿想要什麽赏赐,我们都会尽量给他,你好好考虑,别毁了自己的一辈子呀!」对於贵族出身的他们而言,权势、地位、财富,都是生活的基本条件,杜冥生不过是个身无长物的平民,女儿跟着他根本毫无幸福可言,徒然苦了自己而已。
  情势突然逆转,德媛只得脱口道出:「我和他已经互许终身了!」
  现场戛然静止。郡王夫妻、钰贝勒皆怔怔地睇着她。
  她垂眸低语,「我们有过肌肤之亲,我们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阿玛、额娘,您们甭再劝了,我想钰贝勒他不会愿意接受,是不?」她瞟看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钰,希望他能够放她走。
  一片俱寂中,钰缓缓地,吐出他的决定。「没关系,我不怪你。」激荡胸口的狂风巨浪,尽数埋藏在平静的眼眸下。「听说你先前失去记忆,直到最近才恢复的不是?想必你也忘了自己是个有夫之妇,才会做出错事,所以我不怪你,你只管回来,往後谁都别再提这事。」
  德媛瞠然,以为自己听错了;郡王夫妇则对女婿的包容大感欣慰!
  怡沁郡王板起了脸,「好了,再过几天,我们一道起程回京。媛儿,你就跟钰回贝勒府去,往後日子还长,你们俩学着好好相处。既是夫妻,怎麽能为了一个外人便随意离弃呢?」
  德媛简直不敢相信!「可是他──」
  「他对不起你过,已经认了错,而今你也对不起了他,两人就此扯平,以後规规矩矩地过日子,不许再有二话。」
  「阿玛──」
  看着女儿还想争辩,郡王深重一喟。「媛儿,阿玛这回为了你,伤了不少元气,着实不想再为你的事操心了。阿玛老了,也不知还能再活几年,只有把你交给钰,我才能放心。你若是执意跟那姓杜的在外头漂泊,阿玛和你额娘迟早会因为担心你而病倒,你可舍得?你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德媛心口一窒,「我……」
  「是啊,你我的夫妻名分清楚载明在宗人府玉牒上,你想剔去贝勒夫人的头衔,总要有个理由,不能想改就改。」钰俊美的脸上挂了一抹淡笑,「难道你要跟宗人府说,你想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所以不要丈夫了?将来要是传出去,我所做过的那些错事加起来,可能也不比你红否出墙的事实还要难听,届时,你要岳父、岳母大人颜面往哪儿搁?」
  此话一过耳,怡沁郡王背脊不由得一悚!
  「钰说的很对。」他使劲点头,「媛儿,不许再胡闹了。好好当你的贝勒夫人,杜大夫那里由我去说,你除了贝勒府,哪里都不许去,听见没有!」
  「阿玛……」天地忽然崩塌,重重压止,德媛只觉得自己不停地下沉、下沉……
  明天,只剩一片黑暗……
  让郡王拉起身来的钰,直勾勾地瞅着她,唇边的笑纹愈发深沉。
  张开的网,已经捕捉到他想要的猎物了,他残忍地笑看她的挣扎。很快地,他会将她的哀愁、她的绝望、她的泣血,拧成一种撕裂的甜美,慢慢、慢慢,滑下他的咽喉,直到餍足──
  第十章
  斜倚凭栏,还拥着娇人儿观赏窗外逢秋的庭园景致,然任桂花再芬芳,粉菊再清香,假山流水凉亭造景再巧妙,也引不开笼罩着两人之间的凝重沉默。
  急转直下的剧情,从怡沁郡王口中传进了杜冥生耳里,让他好些天来忐忑不安的心情,终於有了结果──
  结果就是重重地摔下,美梦刹那间跌了个粉碎!
  尖锐的碎片,刺进他的心、划过他的眼,而他,得常着这份刻骨铭心的血和泪,独自步往下一段旅程。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汲取着男子身上熟悉的淡淡药草香,德媛轻问。
  沉吟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往南走。」
  一双蝶翼般的长睫,随着眼帘更加低黯了。
  中秋将至,郡王一行人眼看是没法赶在十五日前返抵北京了,两江总督於是巧心设下赏月宴,邀郡王、贝勒等人留下过节。中秋一过,他们便要动身北上回京城,她自是必须同行,而他……选择了与她完全相反的方向,他要南下……
  「愈是往南,就愈是不会下雪,对不?」清丽的脸蛋,勉强勾动微笑,「以前在京城,我最怕过冬了,因为不管屋里摆了几只火盆,我还是全身发冷,手脚冰得像是刚从冰窖出来似的。可我又最爱赏雪,看着雪花片片飘下来,举目所及就是一片纯白,四周静沉沉的,好似世上只剩我一人……」说着,她禁不住红了眼眶,「我原先好盼望今年冬天能跟你一起过……我想跟着你取暖,同你一块儿赏雪,想试试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只有我和你的感觉,可──」
  可如今这一切,都不可能成真了。他们必须各自分飞,她朝北,他往南。
  螓首埋入挚爱的胸口,她痛哭失声。
  「可我真的舍不得!我舍不得你啊……我舍不得你孤单单的一个人生活,我想陪着你……如果当初不去认我阿玛、额娘,或许就不会弄成这样了……冥生哥哥,对不起……」
  俊秀的脸庞,悬上了两道清泪。他轻抚她柔滑的发丝所绾成的髻,哑道:「别再说了。这件事……没有谁对或错。」
  打从一开始,他爱上了自己所救的失忆女子,可有错?记忆恢复後,她为了让父亲宽心养病而自承身分,又焉有错?现在她的丈夫要回自己的妻、她的父亲希望女儿过得好,而希望他这个梗在中间的第三者成全退让,谁能说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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