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刺美人鱼  第25章

作者:李馨      更新:2020-08-03 15:36:24      字数:1113
  “我……很抱歉造成今天的局面,但我终究不是他们的爹,你想想,瞒得了他们一时,瞒得了一世吗?当以后他们意识到我冒充他们的爹,那对他们的伤害和打击不是更大?”
  “既然你知道会这样,又何必对孩子那么好?”珏仪疯狂地嘶喊,“既然如此又何必理我们?让我们母子自生自灭不就成了?为什么偏要给我们希望?莫问生,你好残忍!你比你弟弟还要残忍!瘟神,不愧是瘟神,杀人不眨眼的瘟神,我恨你,我恨你们穆家!你为什么不和穆祁一样死了算了?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折磨我?”
  “珏仪……”
  “滚!我不要见到你,”接近崩溃的珏仪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扫掉,铿锵破碎之声大作,恰如她濒临决裂的心。“走!给我走,不要再接近我和我的孩子!”
  问生嗒然,“我只能说我绝无意伤害任何人。”
  “哈哈……”她咬牙切齿状若厉鬼凄问:“这叫无意伤害任何人?莫问生,够了,不要再用谎话骗人,我受够了,求你们放了我吧!走,别让我再看到你,别逼我离开这里!”
  他还是伤害了人,他从未有害人的念头,却总是伤害了一个又一个的人,让他们个个忿恨狂怒指他为瘟神……这种日子要到何时才会终止?!
  “如果可以,我宁愿拿我的血来洗清我的罪孽……”
  到底是哪出了差错?莫问生是不是本就不该存在?扣云呐!这种疑惑可有答案?可有答案?
  门开了,他被愣伫门外的仆佣引去注意。
  “少……少爷!”他惊悸地喊,“小的听见些声音,所以来看看……”
  “没事,你下去吧!”他轻描淡写地打发,由于心头被愧疚占满,以致没察觉下人鬼祟闪烁的神色。
  当门温柔地合上时,珏仪瘫坐于地,犹存泪滴的脸孔苍白失色。
  屋瓦上的石岩军运功于指,往瓦一戳,开出细洞让他观视,而他看到的只有一位流著无声泪水的女人。为何他会不自觉地担心她,为她感到难过?
  珏仪完全失措了,“我只是想给孩子一个爹……”
  值得吗?拉下了脸抛弃了礼教,恬不知耻地求陌生人当她的丈夫,她为的是什么?她的一生就只为别人,替自己求个平稳的生活难道也是奢想?她这样的生命究竟还值得什么?
  涣散的视线停留在掌心的泪珠上,也许,她只值得自己的眼泪吧……不知为何,目睹此景的石岩军,对瘟神的恨意又莫名地深了一层。
  ***
  “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眼芳草。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解鞍敧枕绿杨桥,杜宇一声春晓。”
  “苏大先生的西江月,意境恬淡悠远,难得你识得。”倚在他胸臆,她娇然取笑,那怀中的清风明月,总教她难以自己地痴醉,“亏得你是江湖人,书还念了不少嘛!”
  “流浪的日子,其实也没多少安定的时间可让我钻研书册,只是承袭了我娘对苏大先生的景仰,多少会一些他的作品。我娘第一首会的词就是东坡居士的江城子,她常常念著,忆著我爹教她时的种种甜蜜。”
  “难怪……”扣云隐隐恍然,难怪他连昏迷之际也记著这阕词,动荡颠沛的日子对他来讲必定相当难熬;不过没关系,那都过去了,今后有她在,她绝对会让他们的下半辈子幸福得连神仙也嫉妒。“那你呢?你最喜欢的也是这首词吗?”
  “不!”他整个人笼罩著浅浅的光芒,似月般和柔又像水般透明,厚实的掌让她捧著贴在颊上,传道彼此的温度,连隐于皮下的脉动也如许清晰地跳跃著一个字:爱!
  “触动我心头的词是另外一首他于沙湖道中遇雨,一时心血而作的——”
  “我知道,是定风波!”扣云欣悦地嚷道:“你也喜欢这首?”
  “心境颇似,故有所会。”
  “快念给我听呀!”
  “你不是晓得?”
  “人家喜欢听你的嗓音嘛!”她偎得更紧,风响、树摇、溪奔和鸟唱都比不上他的嗓音,“我要你多说话,这么副酒般醉人的声音不多说些话太可惜了,以后我一定要把你训练成啥心事都藏不住的人。”
  “这有何难?我爱你。”
  她一撼,他的这句话永远能令她震凛欲泣,“怎么忽然说这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你不是要我坦言我的心事吗?现在我心里的事只有这一桩,你不喜欢?那我不说了。”
  “欸!谁说不喜欢了?”扣云急急解释,“我只是意外……哦!你明知道,讨厌,欺负人家啦!”她爱娇地瞪著他晶亮逗趣的眼神,捶了他两下,“罚你吟诗念词。”
  “罚我一辈子不离开你不更干脆吗?”
  “这还用罚吗?你已经甩不掉我了,现在才说这些太慢啦!我和你的情分准缠在一块,岁月洪荒也无法更改了。”
  “人怎能爱得这么深?”这崭新的感情,是如此突然地苏醒,仿佛已蛰伏了千年万年,爱得他好舍不得,好害怕。“云,我宁愿你少爱我一点,世事的无常太恐怖,万一我有什么意外,教我怎么放得下心……”
  “胡说胡说胡说!”扣云一迭声地斥言,“谁要你胡思瞎谈?我不准你再说一句这种话,一个字都不准!我们会活到很老很老,会幸福得神仙也嫉妒,然后子孙满堂,同年同月同日死,来生再相识相爱,你陪著我,我也伴著你。”
  “云,我只是怕——”
  “没什么好怕的。问生,别再说了,那根本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没有人会这样对我们的,你就是这样,净顾虑有的没的,这毛病也要改掉,知道吗?”
  他的眼光,溢满了深挚,那无尽的爱恋几乎绞痛她的心,她忍不住圈住他的头,献上她万般浓郁的真情;直至换他掬起她羞如夕霞的嫣媚,方又以那缕搅动漩涡的嗓吟诉:“莫听穿林行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小姐!”
  “啊!”扣云骇然睁目,惊魂未甫地将视线定于巧婢脸上,呼吸的急促几乎挖空了她的心口,“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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