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焰恋佳人  第3章

作者:李馨      更新:2020-08-03 15:36:50      字数:1219
  “这我也不清楚,那卷简册比我祖父还老,早就破得像抹布一样了,能看出这些已经算不错了。”
  “谁知道那是不是你自己胡乱编造的?老穷酸,没想到你的脑子里除了那堆之乎者也之外,还装得下别的。”
  “总比你这只老臭虫来得好多了。你那套烂袍子不知道多少年没碰过水洗过,那股味也只有你受得了。”
  “我这件袍可是县太爷穿过的贵袍,怎么可以随便洗?万一把贵气洗掉了怎么办?”
  “哈!”老人不以为然得哼气,“一件破袍子也当成宝,真是滑稽,就算有什么贵气,也早被你的汗臭给盖过去了啦!”
  “你!臭穷酸,你除了一张嘴皮子会动中外你还会什么?嫉妒我有这件贵袍就说一声嘛!我不会介意借你穿几天的。”
  “叫我穿那件臭布?我又不是有毛病,省省吧你。”
  几个老人又争相嘲讽起来,店小二见故事已告一段落,也起身干活。午后的微风掠进客栈,带来了原有的安和,以及泥土的芬芳。
  寒致学坐在客栈的角落里,没有错过方才那番精彩的传说,剥开花生壳,他将花生丢向空中,再用口接住,津津有味地拒绝着这份属于乡土的滋味。
  赤煞族与银虹族?!他摇摇头,真亏老冬哄想得出来,趣味十足,可惜就是戏剧化了些,根本不足采信。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当了一辈子的西席先生,当然找不出什么新花样可耍,这则“传说”可能花了他不少时间捏造。若真有什么赤煞族人,他倒想看看,是长得三头六臂,还是七嘴八舌……
  “少爷!原来你在这!”
  噢!不!寒致学无声地呻吟,果然看见家仆陆伯迟缓得朝他跑来。
  “少爷,老爷、夫人不是吩咐过你暂时不准外出吗?你怎么又偷溜出来了?”陆伯气喘如牛得在寒致学桌前站定。“老爷、夫人要上知道你又违戒出来抛头露面惹人注意,不晓得又要发多大脾气了。”
  寒致学置若罔闻,笑嘻嘻得倒了杯茶推到陆伯面前,“陆伯,先别急嘛,坐下来休息缓口气,你看你跑得这么急,整张脸都红了,别忘了你风寒才好没多久,可别又伤了心肺。”
  陆伯表情虽然不甚赞同,身子却坐了下来,接过茶润了润喉,他忍不住开口唠叨,“少爷,不是我要说,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己一个人四处闲晃,万一又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安啦!我人不是好好的吗?碧落镇只是个小镇,有什么好防的?”寒致学安之若泰,纤细的手指又剥开花生壳将花生朝上抛,接住后悠哉地嚼起来。
  陆伯反对地锁起眉,“少爷,别这么粗鲁,毕竟你是……”
  寒致学叹了口气,“陆伯,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已经住到碧落镇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一迳地瞎操心?这里是碧落镇,不是杭州,你看看四周,这里除了老人和小二之外没别人,年轻少壮的不是下田就是出外工作,根本没有危险。爹娘都查得一清二楚,不会有人追到这来的。”
  “话不是这么说,你可是老爷、夫人唯一的命根子,是寒氏一脉仅剩的传人,万万出不得差错!况且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全都放弃抓你和老爷了?碧落镇虽然安全,但我们也不能大意啊!”陆伯说着叹了口气,望着少主细致的脸孔,心头又涌起诸多不舍。
  他真不懂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是怎么想的?他家老爷不过是个已封炉熄火的铸剑师。他们为什么穷追不舍甚至不择手段追赶,威胁老爷开炉铸剑?尽管老爷早就昭告天下不再铸剑,但还是有疑心妄想的人不信邪,无所不用其极打扰他们软求硬迫,不得剑不罢休,剑只是行侠仗义,偶尔兼菜刀切切菜的工具,犯得着为了把铁尺用尽心机,甚而陪上生命吗?
  为了剑,寒氏一族流离失所居无定处,几代折磨下来已是人丁单薄,陆伯是寒家的长工,打祖父那代起就被寒家收留,寒家的事他最清楚了。眼前的少主寒致学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他的聪明才智可说是寒家几代以来之最,只可惜命运捉弄,害得他无法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五个月前还险些被人绑架,幸亏他聪明使计脱身,不然寒家可就香烟断绝了。
  虽然打那天漏夜迁居到碧落镇至今已五个月,但他还是不能安心,那批豺狼虎豹不达目的是绝不甘休的,他的少主经得起这种磨难吗?陆伯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寒家?
  他哪知道寒氏是名动江湖的铸剑世家?凡是他们所铸造冶炼出的剑无不削金断玉、吹发可断,每把皆是剑中神器、兵中极品,嗜武者无不趋之若骛,尤其是寒致学的父亲寒士里,他一生只铸了三把剑便缝炉退隐,只要稍涉步武林的人莫不知此三把剑的威力神灵。
  只是,树大招风向来是真谛,寒家的人没一个逃得过这种遮掩躲藏的命运,几代以来皆是如此。
  思忖间又是一喟,“少爷,跟老奴回去吧!老爷和夫人正打算张贴布告再礼聘随身武师,可别让他们发现你溜出来不然老奴准又得挨一顿好说。”
  寒致学一听见爹娘又要聘请保镖,一张清丽的脸垮了下来,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美好怡人的下午还没过完,叫他这么就打道回府怎生甘心?可是不回去,万一被逮到他违戒,爹爹的怒气可没几人担得起,他是无所谓啦!但怎能把年事已高的陆伯也拖下水?
  默默地饮茶,高昂悠哉的兴致一下子跌到谷底,再次启口,他的语气烦闷而无奈,“陆伯,你没告诉爹我不想再请武师了吗?”
  “说了。”陆伯苍老的面孔平添了一抹吁叹,“可是你也知道没用的。老爷的决定几时更改过了!”
  “我不要有人再为我丧失性命!”寒致学嚷了起来,激动的语气内压抑着忿怒,“我不要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更不要把我的生命虚掷在书房里!陆伯,为了我,前前后后牺牲了八条宝贵的人命,爹娘究竟要用多少人的命换我的命?”
  “少爷……”
  “我不管!”寒致学赌气地撂话,“这次我绝不妥协。”
  “少爷!”陆伯何尝不心疼他所受的苦?他知道他的心地有多善良,八条人命白白葬送在那批丧心病狂的人手上,他积藏不露的不止是自责愧疚,更是无休止的噩梦,他怎会不了解?怎会不明白?但这一切都是为了爱他呀!他是寒家仅剩的血脉,更是他们的命,要是他有个什么意外,他们会活不下去的!
  寒致学不是不晓得,人同此心,三老的安危健康也是他生命的依恃,他当然能体会他们对他的爱。但他必须阻止这种行经继续下去。用别人的命来换他的命是不对的,虽然那些武师贪的是财,但他也不能因此而自私地忽视他们的生命如无物,他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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