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狮迷情  第9章

作者:吕希晨      更新:2021-01-17 11:00:35      字数:1092
  气氛逐渐沉闷之间,除了帝昊因为剧烈疼痛的闷哼外,两人并没有再多说什么,雨专心致力于揉按穴位,帝昊则专心忍痛。
  无言的状态持续好一会儿,最后由帝昊开口打破沉默:“你和狄是什么关系?”
  “咦?”雨在黑暗中抬头,颇似惊讶他会有此一问:“你说什么?”
  “狄是你什么人?”
  “你在问我和狄的关系吗?”
  “废话!”帝昊不耐地回道。在这种时候才故意装呆未免太过愚蠢。
  “呵呵,你在意我跟狄的关系吗?”她当然知道他不会,只是难得他这个除了风龑外,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会问起有关她的事,冲着这一份难得,不逗逗他末免太对不起自己。
  雨的调侃让帝昊后悔问了蠢问题。“我是无聊才问,随你爱说不说。”
  之后,两人再度陷入沉默之中,帝昊已失了追问的兴头。
  “我和他很像──”柔和的声音里隐含莫名所以的无奈和沉重的负荷。“一样的生活背景、相似的性格、如出一辙的行动模式……你懂吗?我和他,是拷贝与本尊的关系。只是……谁才是本尊,谁才是拷贝?我和他到现在还分不清楚。”
  拷贝与本尊?“他是男人你是女人,完全不同性别,很好分辨。”
  雨没有答腔,无言的响应让帝昊以为她同意自己的说法。
  “在B.S.L.生活要靠实力,狄阴晴不定的个性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安全,擅于逞口舌之争为的是让自己具有攻击性,不靠近人也不让人靠近;对他而言,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最安全,生与死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在为他辩护?”帝昊闷着声音说,没注意到自己的口气渗入了某种情绪——一种名谓“介意”的情绪。
  “我只是为他的行为做一番解释。无论他的个性如何怪异,外科技术无人能及是铁铮铮的事实,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能不能走对我而言并不重要。”说着,他将脸埋入枕头之中。“我不在乎。”
  “这样骗自己、骗别人可以吗?”素手探上他后脑勺,揉搓他稍硬的黑发,这个男人连头发都跟个性相像,刚直得不懂什么叫作妥协。“你想再站起来不是吗?为了留住想留的人,你才会任由情况变坏的不是吗?”
  帝昊这回没有拍开她的手,柔软的手轻轻抚触着头发,传达莫名所以的舒畅;讽刺的是,这手的主人正踩在他的伤口上蹂躏着。
  原野的狂狮被迫撤离熟悉的家园来到全然陌生的地方,身边唯一信任倚赖的人又离他而去,加上经年残障的事实打击……种种的挫折几乎将狮子本应该有的利牙磨钝,无法再如以前那般锐利具杀伤力;于是乎,帝昊即便被戳中痛处,业已麻木无所觉,却只能默默承认,间或加上点自嘲。
  帝昊没有抬头,声音闷在枕头里,也亏雨听得出来。“很蠢吗?到最后还足留不住人。”
  几天下来,因为长时间一个人独处,所以帝昊有更多时间厘清事贸真相,那就是——如果风龑真的愿意待在他身边,那么不论狄如何强迫,他自然有办法留下,风龑有多少能力他很清楚。但是他没有,甚至连拒绝也没有,只是对他笑了下便转头离开,最终最终,他还是回到她身边,还是选择离开他回到她身边……“他已经离开不在这里了。”自嘲后又回复静谧,她不是不知道这静谧代表什么。人总是放不掉过去的包袱,所以每每作茧自缚,所以痛苦,所以学不来让自己关起记忆重新面对接下去的未来。“再想只会让自己痛苦,既然不能爱,又何必一颗心恋在那里放不下。”
  “你不会懂。”帝昊闷声道。“你永远不会懂,我跟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对我而言他的存在是必要的;没有他,我不知道什么叫感觉、什么叫活着。”是龑将他带出象牙塔,但也是怕——将他丢回塔中。
  “是吗?”雨不自觉地沉下脸。“不知道什么叫活着吗?”
  “你不会……呀!”胫骨一阵强烈痛楚突然传来,令他措手不及地大叫,抬起头怒视她。“你做什么!”该死!按摩不是结束了吗?
  “你会痛?”
  “废话!”这女人又突然变笨了!
  “那就代表你还活着,还是个人。”
  “你——”帝昊被激得直起上半身坐定在床上,抓过按住他胫骨穴位的手连带将雨拉到面前。
  “还活着不是吗?”雨努力不懈地追问。“痛也是一种感觉,也是活着的证明。”她一直是这么证明自己还活着,没有因为狭的出现而有任何改变,她还是她,一点也没改变。“如果风龑的存在让你感觉到所谓的幸福,幸福地活着;那么他的离开也是为了让你痛苦,明白活着不单单只有幸福,痛苦总伴随在幸福之后。你难道不这么认为?”
  “你像是有感而发。”她曾说过他和她相似,这一点他从未认同过,直到现在,突然间觉得和她不须拉开太多距离,因为感觉到彼此的相似。“你也为了某个人的离去而痛苦地活着?”
  “不,恰恰和你相反。”在黑暗中他隐约听见一丝苦笑,帝昊认为他没听错。“是存在——他的存在使我痛苦,占去我的生命,让我的生命只剩二分之一。”
  “什么意思?”狄当真作恶多端到连女人也不放过?
  “没什么。”惊觉自己说得太多,雨欲抽回手退离。怎么回事?是她要剖析帝昊的心理,自己反倒陷入情绪之中,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该走了。”
  “把话说清楚。”适时拉回要逃避的两,这回逃避现实的人换了,不是他帝昊,而是她。“把话说清楚再走。”“你会知道的。”雨扳开箝制她的那只大手,他突如其来的关切彷若在他们之间突然投下个氢爆弹,炸出似有若无的火花。“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什么时候?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总有一天——这个模棱两可的词句,依他向来要求准确的性子来说根本完全不能接受。“说!什么时候?”
  “手术之后的复健。”她诚实道。“到时候即使想瞒你也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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