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大的情人  第6章

作者:吕希晨      更新:2021-01-17 11:00:45      字数:1058
  “小姐,”骆应亭这时才抬起头看在他身前紧张兮兮的女人,慢条斯理的打断她的话,视线又回到男孩身上。“你难道没发现这孩子是故意撞上我的车吗?”
  故意……“这怎么可能?!”多可怕的一件事啊!她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男孩,再抬头看他。“他到现在还站不起来呀。”不能这么再耽搁下去了。“先生,无论如何,请你帮我送他到医院去好吗?一切支出我会负责。”
  骆应亭再次低头看着男孩。“你要去吗?”
  大概是从没遇过这种放映的人,男孩一时间呆了住,全副的心力集中在下压的黑影上那两颗不是黑色的眼珠子,还有那一头不是黑色的头发“他当然要去。”琥珀色的双眸闪着不容忽视的紧张与关注,柔白的双手因紧紧交握而泛红。“拜托你,先生,我不放心这孩子”
  “啊!你干什么!”顿时觉得身子被置于半空,男孩吓得惊叫出声。“救命啊!有人绑架啊!救……唔……唔……”
  “安静点,要不我打昏你,二选一。”
  “唔”小小的身躯不得不在大人的逼迫下乖乖不动,碧眸闪动着怒意,直挺挺与他的蓝眼对峙。
  看不出这孩子的脾性还挺悍的!略应亭对他咧开嘴笑了笑。
  “上车。”
  “咦?”邹弄眉看看左右,不明白这陌生男子所指的是何人。
  抱着男孩的骆应亭半转过身,蓝眸对上她。“你不是很担心这孩子?”
  啊?“你是说我。”
  他点点头。“上车,我送你们到医院。”
  “除了饿病以外找不到其他毛病,这孩子健康得吓死人。”和骆应亭有过数面之缘的杨修文看了手上病历表一眼后,看向病床大快朵颐的小病人,再看回身后的一男一女。“看得出他饿坏了。”再好玩笑的性子又起,当场开了小病人的玩笑;但这也是事实,要不然医院里教人闻风丧胆的营养餐怎么会有人吃得这么津津有味,还连续吃了三盘之多!
  骆应亭一副了解的眼神看向身旁的陌生女子。“我说过了,他没有受伤。”
  “真对不起。”邹弄眉连忙向他躬身道歉,再抬起头时露出宽心的微笑。“不过幸好,这孩子没有受伤。”她在胸前画了十字。“感谢主。”
  蓝眸微眯,望进她的一举一动。“你……是天主教徒?”
  “是的。”邹弄眉点了点头,反问:“你是教友吗?”
  “不,我只是看见你在胸口画十字猜的。基督教与天主教相异之一就是天主教徒会在胸口画十字,而基督教徒不会。
  “感谢主,让这孩子安然无恙。”
  “这和主无关。想要活下去就得用尽一切手段。”他低喃。
  “你说什么?”
  “没什么。”驼应亭借故爬梳了下头发,视线放在男孩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唔……”被突然一问,刚入口的饭一时梗在喉咙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整张小脸顿时涨成猪肝色。“水……水……”
  邹弄眉赶紧抢先上前,迅速地倒了杯水给他。
  “咳……咳咳……”得、得救了……
  “你叫什么名字?”骆应亭极有耐心地再问一次。
  顺了气,逃过噎死命运的男孩,喘了几下才开口回答:“我没有名字。”
  “弃儿?”
  “嗯。”
  “先生。”邹弄眉不得不强迫自己开口:“请不要用这种态度对这孩子,他已经够可怜了,不要这么冷淡。”
  “哼哼。”内心深处极端厌恶的就是这种该死的同情;本来,她如果只是像一般正常人,对这种孩子只是避而远之的话他还不会怎样,硬是介入表现她的好心他也尚能忍受,但是她该死的好管闲事,管得太过琐碎,就让他起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可怜?接受你这种人的同情才真叫可怜。”
  “先生,你怎么这么说话?”她完全一片好意,怎料竟被人扭曲到这种地步。“我只是想帮助这孩子,并没有其他意图。”
  “不要拿你既天真又愚蠢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不久你会发现那根本没有用。”强加在他还是他自己身上?眼前这男孩不时让他的记忆回到小时候,令他作呕却又因为属性相近而放不下。
  “我并不是天真也不愚蠢。”绉弄眉紧凝着眉头,一手握紧垂挂在胸前的十字架,仿佛好象不这么做她说不出话来。“先生,请你尊重我。”
  “尊重要看对象。”骆应亭无礼地落下话,不再理她,看向男孩,“跟着我,我不会让你有挨饿的机会。你也不需要天天上演假车祸骗人以求温饱。”
  男孩停下吃饭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直望着他。
  骆应亭抬起手看了下表。“给你五秒钟下决定。”
  “我可以带他回修道院。”明知道自不量力,但她还是忍不住一时的良善,不知为什么,这陌生男子给她的感觉很黑暗,这就是为什么她在和他说话的时候会抓着十字架不放的原因。“我很乐意照顾这孩子。”
  “修道院?”骆应亭回过头,两眼斜睇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充分说明她的意见愚蠢得可笑,“一个男孩在修道院还是在教会好?”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个牧师。”他终于自我介绍。“在一个小小的教会任职,并且有一间孤儿院。”孤儿就是孤儿,没什么好隐瞒的;同理,孤儿院就是孤儿院,不管名字改得再好听,它终究还是一家孤儿院,里头还是住着一群孤儿。
  “你- 一”握着十字的柔荑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是牧师?”
  “不像?”骆应亭摸摸自已的脸。“我倒觉得自己挺像的。”再看向她,这时候才开始将焦距放在她的脸、她的外形上。
  黑色丝绸的长发可能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可取之处。他残酷的讪笑着。那一张脸实在太平凡,平是教人想记住还得努力上许久,瘦瘦干干得像个未发育完全的小可怜,谁才可怜,是这个小孩还是她他倒觉得是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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