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在不言中  第19章

作者:杜默雨      更新:2020-08-10 15:18:33      字数:1056
  但他凭什么去拥抱她呢?他顶多是以衣服的余热去温暖她,更不能在办公室众目睽睽之下,以他的胸膛去安慰自幼失去父亲的她吧?
  更何况她那莫名其妙的坚持!他声音不复淩厉:「你回去休息。」
  季纯纯以手背擦去泪水,神色变得坚定:「协理,你去看你爸爸吗?」
  又来牵动他的忿怨了,他失去了自持,用力敲下铁柜,碰地好大一声。
  「季纯纯!你有完没完?」
  「协理,天下无不是的父亲,再怎么样,他也是生你的爸爸……」
  他转过身,以手掌握紧她的手臂,狠狠地摇她:「你知道什么?他在外面和女人勾搭,害死了我妈妈,你知不知道?」
  面对他几要冒火的目光,她被摇得头昏,惊疑不已,颤抖地说:「不会的,不可能是江阿姨……」
  「不是那个大陆妹!二十几年前,他只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妈妈受不了,死给他看,先哄我喝了药水,自己也吞药,妈妈死了,我被救回来了,过了两天,他才出现办后事!这些事你知不知道啊?」
  季纯纯泪流不止,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心情如海啸剧烈冲激。
  雷隽眉头紧皱,凝视她的泪,声音变弱了:「七岁的小男孩,莫名其妙陪着去死,到现在我还记得搀了安眠药的汽水味道,那味道有多苦,你知道吗?」
  她知道了,为何他总是冷漠看待世情,甚至带着一丝无情与孤傲,彷佛自外於这滚滚红尘;原来是童年创伤持续切割他的心思,磨掉他的欢笑,二十八年了,他就锁在他的愤慨怨怒中,又怎能开朗得起来?
  一丝又一丝的痛楚牵动她的心,望着神情疲惫的他,她轻轻唤了他。
  「雷隽,都过去了。」
  他静静望着她,听她唤他的名,有条小溪流过他的心头,柔情似水。
  「事情过去二十多年了,你也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即使你忘不掉过去,但应该可以调整心情,重新对待你和你爸爸的关系。你妈妈的死,你难过,你爸爸一定也很难过,或许……」
  「我不用你来说理。」他放开她,转身面对玻璃帷幕外的天空。
  季纯纯走到他的旁边,一心想要化开他多年的郁结:「雷隽,如果你愿意当我是朋友,我想告诉你,我接过你爸爸的电话,他语气很热烈,一心想要找你讲话,我想,他也是关心你……」
  「他是来报告那个大陆妹生了小孩,什么关心我!」
  「这是家庭的喜事,他第一个想让你知道,他一定很在意你。」
  「别说了,你出去工作。」
  「这样吧,如果你没空去看雷伯伯,我代你去看他,转达你的关心。」
  「你敢去!」雷隽突然转身,眼光再度变得淩厉。
  季纯纯迎接他的目光,仍是柔声劝道:「他是你爸爸呀,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谁都说不准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能珍惜相处的时间,就要把握;我想……
  嗯,你不要老是惦记着过去,有误会可以解开,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一直陷在过去拔不出来,自己也是痛苦……」
  雷隽冷笑一声,她一再逼近他的内心,试图揭开他的伤痕,她以为她是谁呀?
  朋友吗?!哼,他从来就没有朋友!「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你还不是成天活在回忆里,回不到现实来?」
  这番话猛烈地撞到她的心坎深处。「我不明白……」
  「周宇鸿死去多久了?你压着他的照片在桌上,每天看,每天拿指头摸,你就是活在回忆里拔不出来,还敢跟我说教?!」
  第一次听他讲出周宇鸿三个宇,她真正震骇到了,无法深思他的话中含义。
  「我们……我们在谈你爸爸……跟宇……宇鸿无关……」
  「你不知振作,活得有气无力,你再怎么看照片,周宇鸿也不会回来了!」
  「你怎能这么说?我很认真过活,我活得很好……」季纯纯颤抖了,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气愤,泪珠在眼眶打转。「再说想念宇鸿是我的权利,虽然你是主管,你也不能干涉我的感情。」
  「我从来下干涉部属的感情生活,所以更不允许你来管我的事。」
  「我没有管,我只是关心……」
  「谢谢你,你去关心你的周宇鸿,求他保佑你不要再碰到一个冷酷无情的主管。」
  「你不要老是拿宇鸿出来,你又不认识他,别拿一个往生者当话题。」
  「我怎么不认识他?我每天见到他的照片,看你在看他,我还不认识他吗?」
  甚至他曾经是他的替身!雷隽愈说愈激昂,眼里也像要冒出火来。
  季纯纯真的不明白,她看照片又关他什么事了?谁不摆一两张家庭照片在办公桌土?这也值得他拿来大作文章吗?
  雷隽的暴怒令她心惊胆跳,全公司都知道她爱宇鸿,她始终静静地怀念他,碍着雷隽了吗?
  「雷拹理,我们不说这个。」她努力咽下眼泪。「我还是请你去医……」
  「季纯纯,出去。」他冷冷地瞧她。「拹理?」
  「你耳聋吗?出去!」他大声吼她,将一迭厚厚的资料摔到桌面。「拿去汇整报表,下班前给我。」
  资料夹颐着桌面滑下,弹力夹松开,几十张纸页飞了出来,飘飘坠落,像是她被打乱的心,无所依从。
  外头的大办公室安静无声,他们吵了大半个钟头,每个同事都是竖起耳朵,拉长脖子,盯紧协理室里头的动静,却是不敢进去「劝架」。
  季纯纯抿紧唇,蹲下身子,一张张拾起,屈辱的泪水大滴大滴掉落。
  早就站在门口的吕彩梅看不下去了,瞪了那冷冰冰的峻脸,蹲下去帮忙,大声地说:「当协理有什么了不起?!纯纯,我帮你,别理这个怪物。」
  扶起纯纯,再用力一瞪那个冷血怪物,送她回到座位。
  季纯纯茫茫然地坐下,吕彩梅拿了面纸给她,她仍是茫茫然地拭泪。
  「纯纯,瞧你,都还没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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