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恩十亿  第12章

作者:七巧      更新:2021-02-02 10:53:44      字数:1068
  宇勋径自推开玻璃门入内,洋桔梗、三色堇、美女樱、蝴蝶兰正生气盎然地绽放,淡淡的优雅清香盈绕四周,大理石砌成的水池传来轻细的涓涓水流。
  水池旁不远处的休闲藤椅上,他看到大伯母正闭眼小憩。
  他无意叫醒她,只缓缓上前几步。
  大伯母是台湾知名财团的千金,年轻时非常美艳高贵,即使现在将近五十岁了,依然风韵犹存、天生丽质。
  她虽然有忧郁症及精神耗弱,但大多时候状况都很稳定,宇勋认为她早该可以回台湾跟家人生活,不需要一个人独自被隔离在这里。
  在家族的亲戚当中,大伯母从小一直对他很好,其实她个性有些冷傲,不会主动亲近其他亲戚的孩子,但每当他和至斌一起玩耍时,她便会主动走向他们,当没有其他大人在场时,她甚至会抱抱他、亲亲他的脸颊。
  即使是他的母亲也不曾对他如此亲昵过,因此他自幼就对大伯母有说不上来的感情,来美国念书后,每当至斌要来探望他母亲,他也会提议一同前来。
  “不要……”
  突然轻微的呓语声响起,让宇勋看向藤椅上的大伯母。
  “拜托,不要……”姜俐岑柳眉微颦,有些痛苦地轻唤。
  心想她是作恶梦了,他不知该不该叫醒她。
  “不要抢走我的孩子,拜托……”仰躺在藤椅上的她神情痛苦,一双柳眉拧得更紧,双肩甚至微微发颤。
  宇勋跨步上前,微倾身,伸手想叫醒被噩梦追赶的她。
  “我什么都不要,把阿勋还给我……”她痛苦挣扎着,眼角滴下泪滴。
  他才伸出的手,突地顿住。
  为什么大伯母在梦中喊他的名字?
  “阿勋,我的孩子……还给我!把他还给我!”蓦地紧闭着眼的姜俐岑情绪激动,不断哀求呐喊着,眼角淌下一颗颗的泪珠,声音更是哽咽颤抖。
  宇勋内心猛地一颤,瞪大黑眸,怔愣在原地。
  脑中霎时浮现无数的想法与揣测,他记得十岁那年,父亲因为突然的意外而过世,大伯母在丧礼上悲恸万分,几度昏厥。
  他记得丧礼过后,在家族亲戚间开始有许多流言蜚语,那时年纪轻轻的他,并不是很了解那些流言蜚语背后的嘲讽,只记得没多久,大伯母便因生病被爷爷安排到美国生活了。
  他记得她出国离开前,抱着他哭了很久,那是在父亲丧礼之后数个月,他再度看到大伯母流泪。
  这件事他并没有对母亲提起,也没告诉至斌,他心想,大伯母一定更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一定更是抱着堂哥恸哭了好几回。
  只是此刻的他,竟因大伯母的梦呓,瞬间产生非常不堪的联想。
  如果……真相是如此,那他该如何自处?
  宇勋霎时觉得头脑被用力重击,思绪紊乱不已。
  姜俐岑从梦中惊醒,张开眼,泪眼模糊的她望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一时间仍未完全清醒,眼神没有焦距,有些空茫地怔望着他,思绪还停在梦中过往的回忆而飘忽迷茫。
  没有出声唤她,他的思绪在脑海里翻腾,眼神与她相对,却感觉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他。
  “阿勋……你来了。”须突,她才清醒过来,看到他伫立眼前,她轻声叫唤。
  “嗯。”宇勋沉哑地轻应一声,他有好多话想问,却梗在喉咙,问不出口。
  “至斌还没来吗?”她眨了眨湿润的眼睫,没意识到自己方才因梦境而泪流满面。
  “作恶梦了?”宇勋心口紧绷着,从口袋掏出手帕,弯身递给她。
  “是吗?我不记得了。”姜俐岑声音平静,伸手接过他的手帕擦拭眼角。
  突然间,宇勋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她,无法像之前一样看见她便热络的问候聊天。一猜测到自己跟她可能有着无比亲密的关系,他竟顿觉和她产生巨大的距离隔阂。
  不久,至斌便抵达了,三个人闲聊家常,一起午餐提早围炉,他从头到尾压抑着沉重的思绪。
  
  下午,他和堂哥一同前往机场,再各自搭机返回住处。
  回到家,拨了通电话回台湾给母亲,他先是问候与贺年,然后冷不防地说出他并非她所亲生的孩子。
  原以为母亲会立刻斥责他在开玩笑,不料电话那头,母亲却沉默讶然,停顿了片刻才有些不自然的否认他的荒唐说词。
  那几秒沉默的时刻,足以令他感觉几近窒息。
  挂掉电话,他直接拨打给他在台湾的爷爷,这一次他没有旁敲侧击的试探,直接开口便断定了他和大伯母的关系。
  向来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宇长龙,对他突入其来的话语竟是招架不及,原想否认斥责他的荒谬臆度,却是了解孙子的个性,他会开口寻求印证,便不是单纯的捕风捉影、道听途说。
  如果没有七八成的把握,阿勋绝不可能对他说出这种话,就算此时否认到底,他也一定会自己去查出真相,于是只好沉重且无奈地对他道出他的身世。
  宇勋震惊的得知,他竟是他父亲和大伯母所生,他不敢相信父亲竟然会搞上哥哥的妻子,他不管他们两人是否真心相爱,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乱伦与不堪。
  他的存在成了家族之耻,爷爷花了一番力气才勉强掩盖住这桩乱伦丑闻,甚至怕日后被人怀疑,一开始便将他的出生日期动了手脚,让原本该小至斌一岁三个月的他,成为跟同母异父的堂哥同年。
  爷爷软硬兼施说服无法生育的母亲收养他,且必须将他视如己出,终身不得道出这个秘密。
  难怪他自幼便感受不到母亲真正的爱,她虽对他不错,却鲜少会抱抱他、亲近他,反倒是他从大伯母身上才感受到一丝母爱温柔。
  只是现在的他不得不佩服母亲的心胸宽大,她需要有多大的包容力才能接纳他当自己的孩子抚养,即使父亲过世后,她对他的态度并无太大改变,虽不热络却也不会刻意冷漠不理。
  坐在沙发上,伸手捏捏眉心,他至今仍无法承受消化昨天知道一切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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