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公主  第13章

作者:任倩筠      更新:2021-02-04 09:22:10      字数:1044
  她缩成一团,身上好几处被鞭着,火烧般的痛,把她的眼泪大把大把地挤出来。
  鞭子的刺响声在桌子周围不断响起,她不知这不够坚固的东西还能保护她多久?她绝望地想着:再中个几鞭就要真的去见父皇了。
  忽然,鞭响止住,过了很久,都没有再挥过来,也没有脚步离去的声音。她好奇地自桌边探出小脑袋,从地板开始慢慢地往上看,看到多尔博着黑靴的脚,再往上,看到倚着墙壁手抚胸口、咬着牙表情痛苦的他。
  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发觉他好像真的很难过,眉毛纠结、脸色苍白,一阵不忍,她小小声地问:“你还好吧?”
  他抬眼,眼中闪过一抹怒火,鞭子倏地抽来,她机伶地缩头躲过。
  呼,好险!千钧一发。
  她气不过地伸出头来朝他大喊:“臭鞑子,我是好心耶:不然你去死算了。”
  啪啪啪!一连三鞭,又被她机伶地躲过,那力道已经明显减弱,看来他是强弩之末了。
  朱慈媛鼓着双颊,气呼呼的谩骂:“这对你有什么好处?生气只会让你的伤口恶化,如果真想杀死我,干脆叫人来把我拖出去砍了不是更快?我看哪!你就是不够残忍,你应该像当初我对你那样,你知不知道?我当初本来是打算一箭射死你的,谁知道我箭法不精准,射偏了,现在都不知道有多么后悔。你要是死了,我就不用躲在这个桌子底下。”
  她稍顿,听见多尔博急遽的喘息声,她乐得讽道:“那伤口很疼吧?活该!谁让你遇上我,人人避我唯恐不及,你偏偏送上门来,那一箭射你不死,实在是你的灾难,注定你要为那两耳光付出一辈子的代价!你说的没错,我貌美心丑、心地残忍,那你又何必救我?救了我又不立刻把我杀死,留下来当祸害?说来说去,你其实是喜欢我对不对?”
  听见多尔博倒抽口冷气的声音,她实在很想看看他的脸色可有被说中的错愕,但她终究没有探出头,只是尽全力用言语攻击他。
  “你不应该喜欢我的。”就像我也不能喜欢你一样。她神色一黯,“因为我们是彼此的敌人,我恨不得你死,你也应该恨不得我死才对!”
  话声甫落,她即听见靴子拖动的声音,显然在向桌子靠近,她吓得全身蜷缩。桌面传来沉重的声响,他粗重的喘息白头顶上方传来;她闭上眼,以为这次一定会被拖出去,但是,过了很久,她只听见喘息声变得更混浊粗重,却不见他有进一步的举动。她忍不住探出头,看他手肘撑在桌面,身体弯曲,胸前的白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缓缓滴垂下来。
  他眼中燃着可怕的火焰,握鞭的手轻颤,显然还在运力,如山的身体,似地震般晃动,眼看着就要昏厥,朱慈媛冲出去接住他。
  “你……”他紧紧掐住她的肩膀,还想说些什么,刺心的痛终于把他的理智夺去。
  “多尔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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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尔博整夜昏迷,大多数时候是在叫着朱慈媛的名字,时而饱含愤怒,时而酝酿深情,夹杂着短促低急、她听不懂的满语。
  朱慈嫒一边窘迫地被握紧着手—边担忧的看着发高烧的他。
  荣太嬷嬷端着刚熬好的药汁进来。
  “嬷嬷你看,他会有生命的危险吗?”
  荣太嬷嬷目光一沉,严厉地低斥:“你巴不得他死是吗?他死了就拿你殉葬厂
  她生气又委屈地抿唇,天地可鉴,这一次她没有诅咒的意思。
  “这伤拜你所赐,贝勒爷真该一剑杀了你!我就不懂,他干嘛还奋不顾身救你?自己旧伤还未痊愈,又弄得满身新伤。”
  朱慈嫒暗自庆幸,幸好当初射的不是这满月脸的女人。多尔博看似残暴,但是到具则为止还不能算是真正伤害她,更何况,他也的确救了她。倒是自己,给了人家一个大伤口,还拼命在伤口上撤盐。想想,不免愧疚……
  她本来还不知道,现在看到半身赤裸的他身上有多处擦伤,才晓得原来是当初为了保护她造成的,他用身体代替她被锐利的岩石切割,才换来她的毫发无伤。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如她所说的喜欢她呢?还是纯粹只是想让她活着,好待以后慢慢报复?
  荣太嬷嬷将药汁喂人多尔博嘴中,苦涩的汁液触喉,他下意识地咬牙抗拒,药汁顺着嘴角流出,荣太嬷嬷忧心仲仲地再试第二次,结果还是一样。
  “我来吧厂
  她接过手,先含了一小口,俯身撬开多尔博的唇,徐徐将药汁导人,这样一口接一口,终于把一碗汤药喂完。
  荣太嬷嬷接回药碗,不太放心让她待在受伤的多尔博身边,又不敢自作主张让士兵把她押起来,只好恫吓道:“你给我好好地照顾贝勒爷,我随时在外头盯着,你要是敢轻举妄动,就把你剁成肉酱厂
  没有心思去理会荣太嬷嬷的恫吓,她专注地看着多尔博,毫无血色的脸看来挺可怜的。她擦去他唇边多余的汁液,拇指停留在他好看的嘴角边;他有张英俊的脸,尤其像这种时候,五官有种沉默的魅力,令她忍不住俯下身去,在他的唇角轻啄。
  “喂,你可要好起来,如果你真的死了,有点可惜。”
  多尔博在意识模糊间微微睁开眼,脆弱的目光与她相撞,一阵脸红心跳,她慌张地收唇,却被他的大手压住脑袋,主动变成被动。
  他含住两片唇,恣意地狂吻,意识模糊地想要占据这片柔软,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梦也好,现实也罢!他要征服她,他要这唇的主人永远臣服于他。
  但,更强大的力量把他的意志摧毁,在坠入黑暗前,他强制地低喃:
  “你不许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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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阳光射上多尔博苍白的轮廓,他缓缓睁开眼,困难地撑起身,意外地发现了伏在床榻前的朱慈嫒。她睡容静谧安详,自己的手正紧紧握着她的柔荑,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摆在他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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