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鱼的逃亡  第30章

作者:沈亚      更新:2021-02-08 09:27:06      字数:1029
  四百CC的血远不至于使她看起来了无人色。
  阿俐叹口气,一直不曾离开她的身边。
  好半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似的,医生终于推开门走了出来:“这一天是危险期,如果能熬过明天而没有意外的话,她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就这样悬宕着他们的心,医生不再多说什么便已转身离去,或许早已司空见惯了吧。这样的情况面对多了,总也会麻痹,总也会失去感情,他们只能无言地默默相对。邵天琪的命对他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在他们的生命之中,却是无可替代的。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她现在在加护病房里你们也看不到,我留下来就好了。”邵天凤轻轻地催赶着她的父母。
  邵父邵母啜泣着,长叹着也无奈着。
  女儿养大了,许多事都不是他们所能左右的,现在她决定结束她的生命,甚至不曾问问他们心里做何感想,没留下半句话,竟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什么大道理他们都不懂,却知道什么叫心痛。
  摇着头,邵父无言地扶着妻子往外走,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匆匆赶来的年轻人必是天琪桌上照片里的童天杰,天琪八成是为了他而想不开的。
  可是他并不仇视眼前的男人。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世上没有谁能强迫她自杀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的女儿傻,又岂是骂骂他便能了结的。
  无奈地,邵父没有开口说半句话,扶着妻子出医院的大门,知道再多说什么也都没用了。
  “我妹妹向来在家里都不太说话,这次她会这样我们谁也没想到。”邵天凤苦笑着望着急诊室的门,半晌才转回头来,盯着童天杰:“她跟我提起过你,自杀时手上握着的也是你的照片,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至少你该给我们邵家一个交代。”
  “我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天琪她……”
  “不要用那种三流的对白来搪塞我,我要知道真相。”
  “这不是什么三流的对白,这是——”
  “阿俐。”郑烈拉住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阿俐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明知这件事谁也没有错,却仍忍不住要替凯波抱不平。
  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却必须承担罪过,眼看着幸福从手边飞走。
  童天杰叹口气,双手掩住疲惫的脸:“是我不对,我不该伤害她的,这就是真相,我会负责的。”
  “你是说我妹妹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了的时候。”邵天凤冷笑着:“你不该伤害她,可是你做了,现在才说负责不觉得有点迟吗?”
  他无言地沉默着,直直地盯着加护病房门,不言不语。邵天凤的冷言冷语斥责,对他来说没有半丝影响。
  现在他唯一想的,是天琪的生死,只要她能活着,他愿意承担所有的压力与痛苦。
  他甚至愿意以自己的一生来偿还她的一条命。
  “凯波,那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她。”阿俐轻轻拉拉她的手。
  她摇摇头,带着一丝不容更改的坚决:“我要留下来。”
  “你留下来也于事无补的,不如我们先回去,明天早上再过来。”郑烈一起劝着。
  半晌,她仍没有丝毫动静,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阿俐和郑烈相对无语,终于无言地走出了这家医院。
  夜半,童天杰仍维持了原姿势不曾改变过,凯波几次替他送来饮料和食物,他都只是无言地摇摇头。
  凯波默然地陪着他,不管他需不需要,她都紧紧地靠在他的身边,不时握着他一直没有温度的手。
  “你先回去吧。”他突然开口,声音十分沙哑。
  “我想陪你。”
  “很晚了,我留着等消息就够了,你先回去吧。”
  他一直没有正视她的眼,声音低沉,克制着什么似的。
  凯波微微颤抖,心里好痛——
  “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收回我的承诺,很抱歉——你恨我——骂我——都无所谓,总之我们是不能——不能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哽咽,却有更多的决心。
  她茫然地盯着加护病房的房门,许久许久不发一言。
  “凯波——”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不能阻止我留下来,我要留下来。”
  童天杰抬起眼,背对着他的凯波看起来十分僵硬,语气是那样的伤痛和坚决——
  这就是他们的结果吗?
  他不知道,只是那样痛楚地盯着她看,心冷冷地纠结着。天琪那一刀,割断了她自己的血脉,仿佛是在同时也割断了他和凯波之间的联系—— 
  第八章
  拉锯战无情地持续着。
  天使鱼整日以一种伤痛、仇恨和一点点悲哀的眼神望着我。
  它干脆以绝食来抗议它得不到它想要的,而我努力地对它晓以大义,明知这一切都是徒然,若它不能逃亡成功,我猜它会以一死来完成心愿。
  说不出我有多难过。
  为它所做的一切变得那样多余——仍不能明白为什么,这一切已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我只能默默地望着它,希望它至少给个答案,而这是那么难的一件事吗?
  过去和它在一起的快乐都已成过往云烟,怎么人世是如此多变?
  所有的仇恨和不公都已无法言语,我束手无策地望着它,几乎是有些害怕地。
  这样徘徊折磨着,已耗尽彼此的心血。
  我开始考虑放它自由的可能性了。不为了什么,只是这样难以忍受见到伤痕累累的它和苍白憔悴的自己。
  很难相信我居然会为了一尾鱼而如此伤神。
  这不是痴傻,这简直有些变态了。
  可是——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办法就这样移开视线,关掉我的爱恋。
  这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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