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美人  第19章

作者:水银      更新:2021-02-11 11:28:28      字数:1042
  水儿就这么哭着睡着、又哭着醒来,直到子时过后。
  南饼坊内外一片安静,一道人影如入无人之境,来到水儿的房门口,轻轻推开门。
  门扇轻启,没有惊动屋里熟睡的人,昏暗的房间影响不了他的视线,他无声来到床伴,眼神闪过惊讶。
  她没有在床上平躺着,而是整个人缩到床角,连棉被都卷成一团,她的睡容不安、满脸泪痕。
  是作恶梦,怕得缩起来,一个人哭了吗?真是个水做的小笨蛋。
  他坐上床沿,小心地抱起她,想把她的手拉开好盖棉被,却意外地发现她手的触感变了。
  连日的操劳,让她原本细嫩的小手变得粗糙,一双小手上更是布满好几道伤口,没上过药,只有血液凝干了的伤疤,连烫伤都有。
  怎么回事?!他不在的时候,韩通没有好好照顾她吗?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愀然,再打量她脸庞,发现左颊上的红痕--
  他平静的神色倏地一变!
  是谁打了她?!
  而惊讶还不只如此。
  她的气色明显不好。原以为多活动筋骨,会让她的身子变健康一些、气色红润一些,但是……没有!
  她柔嫩的脸蛋上,只看见比往常更不健康的苍白--除了那半边碍眼的红痕,脸容里明显写着疲惫,他一把抱过被里的娇躯放到自己怀里、枕着他臂弯,他才惊觉她的身子到底瘦了多少。
  他也不过是七天不在,她却整整瘦了一大圈,这是怎么回事?
  原以为身体适度活动后,理应会增加人的食欲,然后应该多长一点肉,改善她那像风一吹就会跑的瘦弱身子,在他走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就算没长多少肉,至少看起来有精神许多,但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难道她都没有吃饭吗?还是韩通少了该给她吃的补品?!
  他心里一下子浮现好几个疑问,表情沉黑,却听见怀里她的呻吟,发现她又呜呜咽咽地哭着醒过来……
  「呜……」她哽咽着,因为哭得呼息不顺而醒来,一张开眼,却惊讶地呆住。
  眨眨眼,再眨眨眼,还是看不清楚……
  「别怀疑了,是我。」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南……南宫大哥……」她不敢置信。
  「怎么,吓呆了吗?」他看着她的眼,只见原本莹然动人的水眸,现在只剩下一片凄凄惨惨的红肿。她到底哭了多久?
  「南宫大哥……呜!」她舍弃棉被,用力抱紧他,又哭了。
  就算这回是因为看到他太高兴才哭,但再这样哭下去,她的眼睛就要肿得不见了。
  「别哭了。」对安慰人始终缺乏经验,没请教别人,目前实验对象又只有一个水吟的情况下,南宫缺只能重复他贫乏的一百零一句安慰词。
  他对安慰人实在很没天分,这么久以来一点进步也没有,说来说去永远只有这近乎命令的三个字。
  「呃、呃……」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她努力忍住泪,可是实在哭得太久了,就算努力止住泪,呼息还是哽哽咽咽地喘不过来。
  南宫缺也不催她,只是轻抚着她的背,等她慢慢平复。
  「我……想你……」等她能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想念。
  「想到哭?」
  昏暗的朦胧里,即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想得到他不以为然的模样。
  她摇着头,因为看不清楚,双手既笨拙又急切地抚向他俊脸,指下感觉到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然后,是紧紧地搂向他颈后,脸蛋埋入他颈窝。
  南宫缺才意外着她突来的主动,却感觉到颈边传来的湿意。
  她--又、哭、了。南宫缺生乎第一次无奈到想叹气。
  「为什么我才几天不在,妳就变成水做的呢……」一滴滴的泪水,像根细绳似的,缓缓地、细细地,悄悄然地,就这样揪住了他的心。
  她怎么有那么多的泪水可以流?
  想不管她,又舍不下;想骂她,她却又让人觉得连对她凶都是一种罪过;想离她远远的,却又想起她老是作恶梦,老在夜里惊醒的无助模样……
  如果世上有一种女人,是生来就惹人怜,生来就是让人照顾,娇娇贵贵地让人只想疼爱,那她大概就是了。
  柔柔弱弱,是他一向最厌恶的女人,可是……他却无法厌恶她。
  「水儿,别哭了……」他微偏过头,捧住她脸颊,温热的唇扫过她的眉、眼,沿着泪水往下吮,直到吻住她柔软的唇办。
  他的情绪,全在吻里了。
  不同于上次的气闷与不耐,她的泪水让他无法再蛮横地索求,让他把拙形于外的安慰言词,全化为自己的温度,烙贴着她唇上的冰凉,试图温暖她、止住她的泪意。
  「南、南宫大哥……」她的泪停了,但他的唇下滑至她颈边,引发她敏感的震颤,低唤声怯怯的,呼息浅促。
  「不哭了,嗯?」
  她深口气。「不……不哭了。」
  他继续吻着,嗅闻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情动地微使了力,在她颈窝吮出一枚印痕。
  水儿惊缩了一下。
  南宫缺感觉到了,浅吻了下那枚印痕,才拾起头。
  「妳受伤了。」他抚着她的脸,再抓过她双腕仔细查看。
  那是烫伤的疤,一看就知道没擦过药,还起了水泡,他压了下伤疤,她痛得畏缩了下。
  「很痛?」
  「嗯。」不敢瞒他,她咬唇点点头。
  「不许咬了。」他手指分开她唇齿。「在这里等我。」
  南宫缺不急着问明原委,只交代了一句,便走出她房间,不一会儿又回来,再打亮了一盏灯芯,移到床边。
  在两盏灯芯的辉映下,清楚地照出她哭得凄惨无比的娇颜,他再扫了眼她手腕。
  「躺下。」
  她乖乖照做。
  南宫缺先揉了条冷巾,拭净她的脸后,再沾湿,敷住她红肿的双眼,这才坐上床沿,开始处理她手腕上的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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