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娃娃  第23章

作者:唐婧      更新:2021-02-17 14:18:28      字数:1053
  她系在必死居木匾下的红丝绳还没多过院里插着的竹片儿呢,怎么可能上苍便好心要来应许她心心念念想要达成的梦想?
  十三岁时她赖在师兄身上恳求过的话语再度涌现在脑际──
  “日后你行医江湖,行脚天下,可肚皮却不能不顾呀,咱们开个小医馆,你帮人治病,我帮你煮膳,你调理别人,我帮你养身。”
  眼看着她企盼了一生的梦想即将实现,眼看着她喜欢的男人就要属于她了,可为何,那明明只是个简单的点头动作,她却半天仍做不出来,只能傻傻愣愣地盯着师兄瞧,像是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似地。
  “别为难了,丫头,”辛步愁淡淡地笑了,伸手疼惜地揉开她锁着的眉心,“见你神情,师兄心底已明了,这里已有了个让你放不下,想为他煲汤的男人了吗?”
  “没有的,师兄!”依姣回过神忙不迭地摇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挂念不下我的必死居,只是有些舍不下我养的鹦哥小奇,只是有些舍不下爹,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依姣。”他淡语,“相信自己的直觉吧!师兄走了,如果有缘,自然后会有期!”
  辛步愁朝师妹潇洒地挥挥手,很快地就在烟尘间隐没了身影。
  而这边的依姣却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似地,除了傻眼觑着师兄离去外,全然举不起步子。
  为什么她会拒绝?为什么她没向师兄背影飞奔而去?
  她懊恼自问,却全然不得其解。
  待当天夜里,必死居叩门声响,进了个脚步颠簸的朱佑壬时她才有了解答。
  依姣想起师兄的话,难不成,她是为了放不下这讨厌的男子而拒绝了师兄?
  “你喝了酒?”她抽抽鼻子,难掩讶异,朱佑壬自我控制力极强,再心烦,再着怒,他也不曾酗过酒。
  “好表妹,”他笑嘻嘻地由着她努力撑持着他重重的身子,“原来你还在,今天我见到小堂姑回来,却没见到送她回来的人,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虽是醉言醉语,依姣还是忍不住称奇,这男人,还有他猜不到的事情吗?
  “既然以为我走了,那你还来?”她没好气地将他一把扔到躺椅上,自屋外拿来汲了水的丝络巾帕敷在他额上。
  “以为是一回事,总要眼见为凭嘛!”他笑道:“没走是舍不得小奇还是舍不得表哥?”
  “无聊!”
  “啪”地一声她手上另条巾帕正中他高高鼻尖,盖住了他的醉言醉语。
  小奇乍然听见自己名字,兴奋地在她脚边跳来跳去,依姣无暇搭理,两只嫩似葱白的小手流连在他额心顶上穴门。
  “原来上苍待我还算不薄,不是一次夺走两个重要物事。”他突然起身要吐,她早备妥了木盆,只见他渐沥哗啦吐了一盆秽物,依姣手脚俐落,小奇却闪避不及,咕咭吼叫着淋了一身脏东西。
  依姣起身将秽物清理乾净,然后才得暇慢条斯理帮小奇打水洗澡。
  “我从不知道,”她冷冷出声,“朱见深的死活对你有这么重要。”
  “也不算顶重要啦!只是……”吐得乾净,这会儿的朱佑壬似乎神智清醒了点,见依姣在打理小奇,他语气很酸很酸,“我不舒服得都快死掉了,你还有心思理那只死鸟?”
  依姣不作声,用条乾布巾裹住小奇,再度踱回朱佑壬身边,继续帮他捏着额心。
  “你活该,”她嗓音又凉又冷,“谁让你喝这么多酒。”
  “表妹!”见依姣回到身边,他再度嘻皮笑脸,“如果我不再是个王爷了,你还会这么伺候我吗?”
  “我伺候你……”她冷着嗓,“几时因为你是王爷?”
  “那倒是……”他点头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么,这劳什子的王爷当不当也无所谓了。”
  “什么意思?”她皱着眉一头雾水。
  他却漫不经心吟起宋朝戴复古的怀雪蓬姚希声使君
  “有感中来不自禁,
  短长亭下短长吟;
  梅花差可强人意,
  竹叶安能醉我心?
  世事无凭多改变,
  仕途相识半升沉;
  摩挲老眼从头看,
  只有青山古今同。”
  “不会吧?”她哼了哼,“你这壬王爷的丰功伟业难不成只系于朱见深?他一死,你就得跟着鞠躬下台?”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笑了笑,不介怀她的嘲讽。
  “不会吧?”她还是不相信,“那朱佑樘明明对你十足礼遇,连他父皇的丧事不也都事事以你马首是瞻吗?”
  “那是他够聪明,”他哼了哼,“知道龙椅还没坐稳前不该动我。”
  “可你却猜他不会容你继续在朝?”
  “不是猜而是肯定,”他有些倦容,“我虽无意与他冲突,但在他心里却是个伤肝伤肺的头号眼中钉,是以,”他笑得有点涩,“虽然我还有好些抱负未能施展,可看来已然太迟,时不我予也。”
  “即使他有心害你,可依你的智慧,难不成,还玩不过一个朱佑樘?”
  “不是玩不过,而是输赢与否没了意思,”他耸肩,“他毕竟是天子,一国之尊,我即使赢了又能如何?在朝者若不能忠心为主,老想着自己利害得失,那还不如及早解甲归田。”
  “解甲归田?”她眸中透着不信,“你还不满三十,却想着要解甲归田?”
  “不归田也成,”他笑嘻嘻地拉住她柔荑,“我虽辞了官,父勋还是在的,这座彰荣王府就留给我娘和星婼,我们到江南经商做点小生意,依我的头脑,当个富可敌国的商贾不是问题,届时,别说一个必死居,十个我都可以开给你玩。”
  她漠然抽回手,“你打你的算盘,干我什么事?”
  “怀雪蓬姚希声使君不陪我,”他一脸可怜相,“如果我又头疼了、又犯筋骨酸痛了、又喝醉了,谁来帮我?”
  她哼了哼不作声,撇下他起身踱往另一头,摸了摸布巾里的小奇,发现它的羽毛已大致乾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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