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子  第2章

作者:夙云      更新:2021-02-21 14:45:53      字数:1060
  他的执拗令江予一直感到疑惑。
  「总裁,我不懂为什么……」江予小心翼翼地问道:「含山企业跟你有什么过节吗?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为什么你那么执著于要将所有含山会馆吃下来?我想你也晓得,‘含山’的贝老板早在前年就过世了,而他的妻子贝夫人也在去年得了乳癌过世,夫妻俩只留下一名孤女,贝老板名下所有的企业由他二十岁的独生女贝嬉媃继承。我今天跟她见过面了……」
  想起贝嬉媃,江予忍不住要替她说话。因为,他从没有看过如此孱弱柔顺的女孩,有如新生儿般的无助脆弱,任何人看到她,那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都会油然而生。
  「她是一个好女孩,也是个无辜的女孩,她才刚满二十岁,就要承受鹣鲽情深的双亲相继过世的痛苦……她在完全不懂企业经营的状况下,被迫要接管家族事业,并且面临周转不灵的命运,甚至即将倒闭。她已经不得不抛售一些分馆了……真让人有点不忍心……」
  好个鹣鲽情深!
  年轻总裁的嘴角露出讽刺的一笑。这对不要脸的男女,当年是怎么对他和妈妈的?
  过了二十年,他们居然成为商场上众人公认的恩爱夫妻,真是可笑!
  难道全天下的人眼睛都瞎了?看不到他们从前做了什么肮脏污秽的勾当吗?女的红杏出墙,男的拈花惹草……忘恩负义的贝氏夫妻,死后居然还得到社交界歌诵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
  显然这世界早被黑暗遮盖,真理全都死光了!
  这个仇,这个恨,他们在世的时候无法报复,现在他就转嫁到他们的宝贝女儿身上!
  因为,这些她所享受的幸福,她所继承的贝家旅馆产业,原本都是属于他的,他不过是二十年后再度拿回来而已!
  「什么可怜!」他凌厉的目光一闪。眼神像刀子一样的扫了过来,明显被激怒了。「江予,你在为谁工作?她根本不值得你同情,那是她的报应,记住!可怜之人必有可恶之处!」
  「总裁……」江予哑口无言。为什么总裁的话里充满让他难以理解的仇恨?
  难道……他跟贝家有什么过节吗?
  怎么可能?
  江予是在英国念大学的时候认识他的,也曾经听他提起自己的身世,说自己十岁的时候和母亲移民到英国,后来他母亲再婚嫁给继父约森子爵。除此之外,他对于他的过去绝口不提。
  说起江予的这位老板,在伦敦的金融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风度翩翩,充满神秘气质,有著皇帝般的尊贵地位,是位呼风唤雨的商业钜子,英国人称他为史宾塞.约森子爵,鲜少人知道他的中文名字是严绍炜。
  他在伦敦拥有相当大的财力和势力,撇开他出身历史悠久的贵族约森家族不谈,丰渥的财产加上灵活的头脑和生意手腕,让他在商场上所向无敌。甚至,他的未婚妻还是欧洲百货业钜子葛里曼的女儿妮可。
  如此雄厚的商业资源,加上政治人脉和贵族头衔,严绍炜可说是当今英国最具权贵的东方人,他的财富几乎可以媲美英国女皇。
  这样一个家世显赫的天之骄子,对江予而言,却是个不摆架子的好友。他们是大学同班同学,意外地很谈得来,并且结为好友,毕业后,江予便陪著严绍炜打天下,也成为他的专任秘书。
  因为如此,江予一直很了解严绍炜的一举一动,以及他做每件事的用意为何 除了这次。
  他不明白严绍炜为什么对贝嬉媃步步进逼,非要吃下含山企业的经营权不可。他绝不差那一点钱,公司的经营版图遍于全世界,也根本没必要那么做,多一个或少一个含山企业,对约森家族来说是无关痛痒,偏偏他如此伤神又费力地一步一步部署,在台湾一住就是大半年。
  「江予,」此时,严绍炜转头丢了一份报告给江予,眼神高深莫测,声音冷冽。「下一步,就是去收买含山的垦丁会馆。据我所知,这个会馆很久前就经营不善,被并吞卖掉是迟早的事,我要你先驰得点,抢下垦丁含山会馆,绝对不能落入别人的手里!」
  对严绍炜而言,在他下令的同时,江予不是好朋友,只是属下。秘书是老板的执行者,江予没有说不的权利,尽管对贝嬉媃深感怜悯,但是也爱莫能助。
  江予只能点头。「是的。我会照办!」
  一旦被严绍炜盯上,从来没有人可以逃脱,看来,贝嬉媃只得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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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的太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慵懒的粉紫。
  贝嬉媃走在羊肠小径上,前方就是「白园」了。她轻盈地踩上大理石台阶,取出钥匙,拉开黄铜狮门头环,走进这个让她度过幸福童年的地方。
  站在阳光照耀的暖洋洋花园里,她听见远方温柔的海浪声、身边的虫鸣鸟叫,空气中弥漫著茶花暗香,以及松树的清新气味。
  眼前是一个美丽雅致的花园,如今却落得有些萧条凄凉。
  被花草围绕著的房子显得空荡荡,草坪上竖立著牌子,写著「出售」两字,她的眼睛盯著前廊的秋千,依稀记得小时候,每当夕阳西下,她总喜欢待在这里荡秋千。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秋千上,生怕老旧的链子会断掉,一落坐在老旧的木板条上,便听见秋千发出吱吱声响。她难过地闭上眼睛,缓慢地来回摆荡著秋千。
  白园。爸爸深爱著妈妈,因为妈妈姓「白」,就把这宅子取名叫「白园」。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唤不回的甜美记忆。
  她真的很没用,完全不懂公司该怎么经营,父母相继过世后,含山企业很快就陷入危机,欠下巨额债款,股东们一个个退出,银行贷款逼得她蜡烛两头烧,镇日四处奔波,寻找援助,却依然不见有任何转好的迹象,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把名下的旅馆一一卖出,现在连父母生前住的故居,也要拍卖偿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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